他当即下了车,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没见着人,只看到缓缓上行的电梯信号。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显示屏,3、4、5、6……直到停在他预设中的楼层。
不知过了多久,他退回了车旁。
仰望着夜色中亮起的那团灯火,他觉得自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
偷窥别人的幸福时,既没法抑制地生出不甘和不该有的怨念,又尝到苦涩和不可名状的嫉妒。
也是在这一刻,他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一个残忍的现实,不管多么用力地粉饰太平,隔着时光的沟壑和那段刻骨铭心的过往,一切都只是奢望。
就比如说,曾经的驰朝甚至可以连门都不敲,堂而皇之地进她家的门,被千赶万赶,还死皮赖脸地赖在原地,光明正大地盯着她和别的男生。挤到他们中间也未尝不可。
可现在的驰朝,只能在煎熬中,度过这个凉风拂面的夜晚。
他数着时间,度秒如年。
想了很久的措辞,他忍不住冠冕堂皇、欲盖弥彰地打字问:【刚刚有一个拿花的男的上了你那层,是你邻居吗,他刚刚在楼下鬼鬼祟祟的,看起来很可疑。】
消息一发出,他当即提了口气。
却听到背后传来疑惑的女声,“你在这里啊,难怪刚刚上楼没找着你,你站这干嘛呢。”
他道貌岸然地解释说,没有贴身保护,已经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安全隐患,在其他时间必须加大排查力度,观察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出入。
杨雪霏这才看到消息提醒,“鬼鬼祟祟,谁啊?”
又想到什么,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说陈群吗?他也住在我那层。”
驰朝没忍住,“那束花是?”
杨雪霏不以为意,“给他老婆的吧。”
驰朝差点没按捺住唇角,“他结婚了?这么早?”
“不知道有没有结婚,好像是订婚了,前两天在电梯碰到他们,有听他们提了一嘴,我当时没仔细听。”
驰朝战术性咳嗽了两声,“你刚刚上楼找我了?怎么了吗?”
“你吃饭了吗?”
“没有。”
“哦,那到我家里吃吧。”
“嗯?”刚刚他走的时候怎么没叫他,要是他吃过了,那可怎么办。
“好多年没做中餐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刚刚做了一下,感觉还行。你不嫌弃的话,我们先上去吃饭吧。”
驰朝哪敢嫌弃她啊,一听到这话,刻在dna里的恐惧便油然而生了,生怕她在话里话外给他埋了什么雷。
然而没有。
色香味俱全,连温度和火候都把握得刚刚好。
朝朝小弟那是识趣地夸了又夸,不吝于所有溢美之词。
雪霏大王还是那个一听吹捧就不知道天地为何物的雪霏大王,虚荣心极度膨胀。
她状似不经意道:“是吗,在加拿大时,我那群留学生同学也这么说,我还以为他们为了吃中餐哄我呢。”
驰朝竖起大拇指,说是真的好吃。
至少比起从前,那是进步了不知多少。
杨雪霏自己没吃几口,兴致勃勃地打开外卖软件,“那我买点排骨回来,炖个汤,明天带给外婆吃。”
第二天早上。
吴阿妹不知道这汤是杨雪霏做的,在杨雪霏的计划中,她将在吴阿妹赞不绝口地问起是哪家大厨的手艺时,自然而然道,是你外孙女我做的。
然而——
“这汤哪里买的?”吴阿妹砸吧砸吧嘴巴,问道。
“我……”
吴阿妹继续说:“不好喝。”
杨雪霏没忍住问:“哪里不好喝?”
“不好喝就是不好喝,味没去干净,肉也放多了。”
杨雪霏看向驰朝,他虚虚地举起双手投降,小声道:“我没骗你,我真觉得味道很不错。”
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味觉失灵的留学生和驰朝,会这么发自肺腑地认为。
没多久,吴阿妹就把杨雪霏支开了,让她去找医生问问情况,只留驰朝在原地待命。
吴阿妹笑眯眯道:“朝朝啊,外婆昨天和你说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嗯?”
吴阿妹急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表白的事,还没有开始准备吗?外婆可是很看好你,才提点你的。”
又小声嘀咕道:“怎么磨磨唧唧的,还没小龚医生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