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o章禁足令下风波起
玄微那声冰冷的“禁足静室”,如同最终判决的槌音,重重砸落在空旷死寂的主殿,也砸在了云烬早已被伤痛和猜忌碾得千疮百孔的心上。
他挺得笔直的脊背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仿佛那简单的四个字,比之前的天雷焚骨、神力刮毒更具摧毁力。深褐色的眼底,最后一丝微弱的光亮,如同风中残烛,倏然寂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烬与冰冷。
他没有抬头,也没有再看玄微一眼。所有的辩解,所有的挣扎,在那双冰封银眸的审视和墨漓“天真”的毒刃之下,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信任…原来从未真正存在过。
“…遵命。”
两个字,沙哑得如同砂砾摩擦,耗尽了他最后一丝气力。他不再试图维持那摇摇欲坠的尊严,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拖着那具剧痛不堪、仿佛随时会散架的身体,极其缓慢地、一步一踉跄地,朝着殿外挪去。
每迈出一步,后背碳化的伤处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黑,喉头腥甜不断上涌,却被他死死咽下。他的身影在宏伟殿门的映衬下,显得那般渺小、孤寂,如同秋风中一片即将零落的枯叶,带着一种绝望的僵硬,慢慢融入殿外过分明亮的仙光之中,最终消失不见。
玄微负手立于殿心,银眸淡漠地望着那个身影彻底消失的方向,冰封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唯有负在身后、紧握成拳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泄露了那平静冰层之下汹涌的暗流。
信,或不信?
答案似乎已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疑窦已生,便再难根除。而神的领域,绝不容许任何一丝与魔族牵扯的隐患。
“白芷。”他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寒玉碰撞。
一直缩在殿外角落恨不得隐形的小仙童连滚带爬地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小…小的在!”
“即日起,静室外加设三重神禁,未有本座手谕,任何人不得靠近,违者——神罚处置。”玄微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决绝,“殿内今日之事,若有半字泄露,尔等形神俱灭。”
“是!是!小的遵命!小的绝对不敢多嘴!”白芷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他知道,这次是真的捅破天了。
玄微不再多言,衣袖一挥,身影化作一道冰冷的流光,瞬息消失在主殿,不知去向。只留下白芷一人瘫软在地,望着空荡荡的、仿佛还残留着冰冷威压和诡异魔族符文影像的大殿,欲哭无泪。
这叫什么事啊!
…
清宁轩。
此处位于神殿建筑群的边缘,环境清幽,陈设雅致,虽比不得主殿区域的恢弘,却也别有一番静谧韵味。然而此刻,住进这里的新主人,显然并无心情欣赏。
墨漓屏退了战战兢兢前来送茶水点心的仙侍,独自一人坐在临窗的软榻上。脸上那副梨花带雨、惊惶无助的表情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一丝扭曲快意的算计。
她轻轻抚摸着身下光滑冰凉的云锦缎面,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禁足?
真是…太好了。
云烬那个疯子被彻底困住,失去了自由,也失去了随时能蛊惑玄微上神的机会。而她自己,虽也被变相软禁于此,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保护?远离风暴中心,更能撇清嫌疑。
只是…还不够。
云烬只是被怀疑,被禁足。玄微上神似乎…并未完全相信那些“证据”。否则,就不仅仅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想起玄微最后那冰冷探究的眼神,墨漓心底闪过一丝阴霾。那位上神,并非全然昏聩之辈。
必须再加一把火。
必须让云烬彻底失去玄微的信任,最好…能逼得玄微亲手处置他!
一个更大胆、更恶毒的计划,在她心中迅成型。她需要一件东西,一件能彻底将“魔族细作”这项帽子扣死在云烬头上的“铁证”!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这间布置精美的客殿,最后,落在了墙角多宝阁上一个不起眼的、用来净化空气的鎏金螭纹香炉上。炉中正袅袅升起一线清雅的梨花香。
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脑海。
她记得…魔族某些高阶隐匿符文,在绘制时,需要一种特殊的媒介——一种产自魔界深渊、名为“幽昙”的花粉。此花粉极淡,几乎无味,却能与魔气完美融合,增强符文的隐匿性和持久性。而梨花的清香,恰好能极其微弱地激并掩盖“幽昙”花粉残留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异样气息…
若是能在云烬的静室,或者他常用的物品上…“现”这种花粉…
墨漓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而兴奋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