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终将其归类为一种特殊的情趣,或者一种无伤大雅的小执念、小爱好。
就像有些人喜欢在事后抽根烟,有些人喜欢聊会天,而他的怀瑜,则喜欢在这种时候,幻想一下有个孩子——一个绝对不可能实现、但想想似乎也很温馨的场景。这或许是他表达爱意、渴望长久羁绊的一种独特方式?甚至可能带着点撒娇求哄的意味?
对,一定是这样。
有了这个定论,宋炎彻底放松了下来。那点残留的担忧和疑虑也随之烟消云散。他不再觉得这是个需要严肃对待的问题,反而觉得这样的怀瑜有点可爱,有点傻气,让人忍不住想疼惜。
因此,当再次听到这句熟悉的、带着憧憬的呓语时,宋炎没有再像以前那样绷紧神经,也没有试图去讲道理。
他只是无奈又宠溺地低笑了一声,手臂收拢,将人往怀里更深地带了带,然后低下头,精准地捕捉到那双还欲说话的唇,用一个温暖而缠绵的吻,将剩余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嗯……”顾怀瑜未尽的语汇化作一声模糊的呜咽,消融在相接的唇齿之间。
宋炎吻得耐心而温柔,带着十足的安抚意味,直到感觉怀里的人身体彻底软了下来,呼吸再次变得急促,才稍稍退开些许。他的额头抵着顾怀瑜的,鼻尖蹭着鼻尖,呼吸交融,语气含糊而低沉,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一种近乎纵容的哄慰:
“嗯,像你更好看……”他顺着顾怀瑜的话头接下去,却完全偏离了核心,只专注于情人间的昵语,“好了,很晚了,别胡思乱想了,快睡吧。”
他的声音像大提琴般低沉悦耳,带着催眠般的魔力。说完,不等顾怀瑜有任何反应,便再次吻了上去。这一次的吻,不再是单纯的安抚,而是重新点燃的热情,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明确的暗示。
往往就是如此,一个深吻,几下撩拨,便轻易地擦枪走火,将方才稍稍平息的激情再次推向顶点。
顾怀瑜所有未成形的渴望、细微的失落,以及那一次次被轻描淡写敷衍过去的委屈,在这新一轮的、更加汹涌的情潮面前,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轻而易举地被冲击得七零八落。他无力抵抗,也无法思考,只能沉沦在宋炎带来的、令人窒息的快感之中,任由身体的本能取代一切思绪。
当一切再次归于平静,顾怀瑜总是筋疲力尽地蜷在宋炎怀里,连指尖都懒得动弹。宋炎会满意地吻吻他的发顶,为他掖好被角,然后拥着他,很快沉入梦乡。他确信自己已经用最“有效”的方式安抚了他的爱人,并且成功阻止了那些“不必要”的胡思乱想。
而顾怀瑜,在极致的疲惫和空茫中,甚至来不及品味那再次被敷衍的失落,便被沉重的睡意拖入黑暗。
只是在偶尔半夜醒来,或者清晨苏醒而宋炎尚未醒来的短暂时刻,他会看着身边人熟睡的容颜,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混合着甜蜜、无奈、委屈和一丝不甘的滋味。
他的渴望,他最珍视的梦想,在宋炎那里,最终变成了需要被亲吻和拥抱打断的“睡前胡思乱想”,变成了一种无伤大雅的“情趣”。
这算是一种温柔的残忍吗?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沟通彻底无望了。他甚至连表达的机会,都被爱人以这种亲密无间的方式,温柔地、彻底地剥夺了。
唯一的路,只剩下那一条。
他闭上眼睛,将脸埋进枕头,更深地依偎进那个温暖却无法理解他的怀抱里。
那就这样吧。
他不再试图诉说。
他只管默默努力。
直到有一天,他的身体,会替他说出所有无法言说的话语。
岁末兆熹
隆冬已至,燕京大学校园里梧桐叶落尽,只余下遒劲的枝干直指灰白色的天空。期末考试的紧张气氛如同凛冽的空气,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图书馆和自习室灯火通明,学子们埋首书海,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与偶尔响起的翻书声汇成了学期末特有的交响曲。
顾怀瑜也全心投入了复习备考之中。与一些临时抱佛脚、熬夜苦读的同学不同,他显得格外沉静从容。这并非因为课业轻松,而是得益于他近几个月来雷打不动的悉心温养。
那套结合了古代智慧与现代营养学的调理计划,似乎真的起了作用。他并未感到以往期末时那种心力交瘁、面色苍白的虚弱感,反而觉得精力比以往更为充沛集中,面色红润光泽,甚至引得室友王珂都啧啧称奇:“老顾,可以啊!越到考试越精神?是不是有什么独家提神秘方?分享一下呗!”
顾怀瑜只是莞尔一笑,将手边一盒宋宅阿姨准备的、用独立小包装好的红枣核桃糕推过去:“哪有什么秘方,可能就是最近吃得好睡得好。尝尝这个,补脑。”
他确实睡得很好。每晚规律的艾灸、温水泡脚和清晨的天台练功,极大地缓解了学业压力带来的精神紧绷,让他总能获得深沉而高质量的睡眠。饮食上的刻意调理,也保证了身体所需的气血供应。因此,即便复习任务繁重,他也能保持清晰的思维和稳健的节奏。
连一向观察入微的张帆都推了推眼镜,客观评价道:“数据显示,规律的作息和均衡营养确实能有效提升抗压能力和认知功能。顾怀瑜的数据曲线很健康。”李瑞则在一旁憨笑:“反正老顾看起来状态是真好!”
期末考试顺利结束,顾怀瑜的成绩单依旧亮眼。他自己也感到一种充实和满足,不仅源于学业,更源于对自己身体状态的良好掌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