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韫转头看他,半晌又自嘲扯唇,“你放心,我这人平日虽跋扈了点,说话还是算话的。既说了帮你便不会倒戈。”
“更何况,如今国泰民安,若安王上位帝位更叠,身为太师的父亲丶陛下宠妃的姐姐,他们又安有命在?”
“顾砚舟,”她又转了头,擡眼望月,“请相信,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陛下无忧。”
所以,不必疑我。
话落她便撑地起身,扶着腰一瘸一拐地往回走,丝毫不听解释。
顾砚舟擡手欲留,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该说什麽?又能说什麽?
说喜欢?说不是这样的?
她会信吗?
不会。
顾砚舟深知,她不会。嘴唇张张合合,终无力紧抿。
这一夜,格外安静。
这一路,两人说话不再针锋相对,相处可称和谐,可顾砚舟总觉得还不及往日那般斗嘴近。
即使,她就在眼前。
日子飞快,转眼已回京数日。
才进门,就被翠羽雀梅抱着哭了好一通,後瞧见她受伤,又忙不叠去请大夫,却被顾砚舟拦住。
正不解时,他开了口:“大嫂家中有特供的女医,我去找大嫂。”
视线隐晦地在伤处扫了一圈,脑中不可自抑制地想起路上日日换药时的场景……
默了默,宋司韫没有反驳,只叮嘱:“记得速去宫中请罪。”
男人点点头,快步离去。
往後数日,鲜少见他归家。宋司韫也乐得自在,如今擦伤也好上许多,院里躺椅多铺几床软垫便无碍。
云晚荞来时,就瞧见她躺在摇椅上由人伺候着敷脸,嘴边还有洗净的瓜果,舒坦极了。
悬着的心,悄然落下,紧了几日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笑着打趣:“亏我还为你操心,你这日子过的可比我舒坦。”
说着抢了她嘴边的瓜果塞到自己嘴里,撑着脸挑眉:“说吧,做什麽去了?”
本没想瞒她,只没想到这麽多天了她才来,将云渠遭遇合盘托出後,又拍着胸脯一阵後怕:“你不知,那几日鬼门关我都走腻了。”
末了,又瘪着嘴抱怨:“你都不关心我,怎麽这麽多天才来看我?”
“别提了。”
一说这个她就烦,“太子选妃知道吧?我去凑数了,今儿个才完。”
见她这般无精打采,宋司韫来了兴趣,忙停了摇椅坐起来,“没选上?”
“没选上倒好啦,就是选上了才愁。”
云晚荞耷眉臊眼,垮着脸抱怨:“宫里步步规矩,我才不想进宫。进宫哪有遍食美味,当厨子自在?”
她捧着脸,畅想:“我最想要的,就是一把菜刀一口大锅,走到哪儿便住在哪儿,住腻了收起锅就走。可如今…不行了”
“四方宫中,高墙瓦檐,谁逃的出去呢?”
“是啊,宫门似海,谁逃的出去呢?”她这模样,不由让宋司韫想到阿姐。
明明,明明阿姐可以不进宫,明明就差一步!
两人不知,一墙之隔的院外,太子和顾砚舟听了个干净。
似被什麽刺了眼,一身黑袍的男人生生收回进院的脚,拐了道儿:“去听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