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音房的懒人沙发就不动声色地换成了更为柔软,足以和单人床大小媲美的帆船沙发。
家里闲置的衣柜,多了许许多多当季上新的漂亮服饰。没几天,隔壁的书房干脆改造成了衣帽间。
杨雪霏的衣帽间。
那时,杨雪霏适时地流露出诧异的表情。
驰朝也觉得自己行事冲动,又将这事推给他妈。他妈之前说这书房闲置也是闲置,早就安排人设计方案改造成衣帽间了。
只是他的衣服太少了,由于工作需要,他不是穿制服,就是穿隐于市的便装。别说衣帽间了,连个小衣柜都装不满。
这些服饰也随便安了个由头——
他见她睡着,担心她次日没衣服换洗,给家里的商场打了个电话。
也怪他没说清楚,就出门办事去了。
经理一下送了几百件服饰过来,他完全不知情,等他回家,衣柜里已满满当当地挂好了服饰。其余挂不下的,则暂时安置在了客厅。
杨雪霏不知信没信这番说辞,但她没有追问,他也就放下了心。
少了驰朝这个顶级劳动力,局里的工作越来越繁忙,杨雪霏睡着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渐渐发展成,他们每天从医院直奔这里,次日一早,又从这里直奔局里。
虽说工作繁忙,还有个病人要看望。他们每天在家里独处的时间,往往不超过两个小时,但就是这样短暂的两个小时,让他恍然生出一种他们在共度余生的错觉。
如果能这样过一生,已经是他最大的奢望了。
杨雪霏不知想到了什么,睡得并不踏实的样子,眉头蹙了又蹙。
偏偏这时,客厅外传来开门声。
驰朝眼皮一跳,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见杨雪霏倏地清醒过来,警惕地睁开了眼。
他还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此刻同她面面相觑,不由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情况紧急,来不及听她质问。
他们听到张婉娴换鞋的声音,“驰朝,在不在家?人呢?”
又听到自言自语,“灯开着,不可能没在家啊。我喊这么大声,都没听到,不可能吧……”
声音戛然而止。
此时已临近晚上十一点。
要是让张婉娴看到他俩忽然从一个房间出来,其中一个还睡眼惺忪的样子,还不知要如何收场。
况且,她们多年未见,驰朝也没和张婉娴说过,他和杨雪霏重逢的事。
他实在担心,他没和他妈交代过,他妈万一语出惊人,说些让他们尴尬的话,可就大事不妙了。
就如十年前,他们确定关系时,杨雪霏说的那样。
他们恋爱的事一旦被父母知道,要是后面分手,多尴尬啊。总不能像没事人一样,在长辈面前做朋友。
事已至此,抱着这种想法的杨雪霏,会不会连朋友都不愿意和他做了呢。
驰朝飞快思考,要如何解释。思考的结果是,没法解释,只能先拖延时间,不叫他妈发现,后面再做打算。
想到这里,他做了决定,“你继续睡,我出去把她敷衍走。”
杨雪霏懒懒打了个哈欠,脸色平静得好像压根没当回事。
她不置可否。
驰朝只当她太累了,还没有彻底醒过来。
说罢,就起身往外走,很快闪出房间,带上了房门。
客厅里,张婉娴的声音之所以忽然消失,是因为她低头换鞋的工夫,看到了鞋柜里那双黑色漆皮红底的高跟鞋。
她说不清自己内心的感受。
这些年来,她也盼着驰朝早日走出来,不要整日跟行尸走肉一样。但又比谁都期待着,有朝一日,他能和杨雪霏重修旧好,破镜重圆。
以张婉娴对驰朝的了解,若不是喜欢的女孩,他不可能带人回家。还是在这个暧昧的时间点。
她的心一沉。
不死心地翻过鞋,去看码数。
三十六码。
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些,一边觉得不可思议,疑心自己在做梦,又想着,她来得也太不合时宜了,要不再假模假样喊一句“没人就走了”,然后迅速撤离。
一边又觉得,自己想得太美了,鞋码一样,能说明就是杨雪霏吗。万一不是……
驰朝走出门时,见到的就是张婉娴鬼鬼祟祟地盯着杨雪霏的高跟鞋底,满脸沉思的样子。
张婉娴听到动静,迅速抬头,只来得及从迅速闭合的门缝中窥见一室的昏黄。
干什么呢这是。
张婉娴可谓是抓心挠肝,担心里边的人听见,又不敢问,只能装作一无所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