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跟阿姨约好了,她没和你说吗?”
说是说了,只是不是这个说法。
驰朝担心他们贼心不死,于是面不改色道:“哦,我妈早上刚刚和我说了,他们临时有事,得改天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就在这时,杨雪霏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来电提醒,微微一笑,按下扩音键——
“喂?雪霏呀,起床了吗?”
“起来了。”
“你们大概几点到,早饭吃了吗?”
杨雪霏略一挑眉,施施然看向他,只见他活人微死,麻木多于绝望。
也是,这几天翻车的频率太高了,收拾收拾差不多也可以埋了。
挂了电话。
驰朝摸摸鼻子,主动开口道:“她怎么又改主意了,也没和我说。”
杨雪霏斟酌着问:“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去你家?如果不想,你可以直说的。”
驰朝忙说“没有的事”,而后,在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中找到答案。
她真的坏透了。
就这样热衷于捉弄他,看着他一颗心被吊得七上八下,一字一字都要反复斟酌。
她想做什么呢,他不明白。又或者是,隐隐约约有些明白,却不敢再奋不顾身,又没法无动于衷,只好随波逐流。
到了驰家门口,他家院门不知贴的什么材质的对联,春节已过去了大半年,仍红艳如新。两位长辈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那阵势隆重得,就跟回门似的。
打过招呼。
张婉娴一见到杨雪霏,就亲亲热热地搂过她,往里走。
才刚来,张婉娴已经开始劝她晚上留下来住了,说她的房间还给她留着,这么多年来定期有人打扫,问她要不要去看看。
杨雪霏过去一看,还真是一如当初。
完全没有时光的痕迹。
连床上的被子,都是她当初盖的那一条黄澄澄的鹅绒被。
床头上摆了三个枕头,有一个是他们情最浓时,驰朝从自己房间抱过来的。
至于用途……
杨雪霏看了驰朝一眼,他心虚地垂下眼睫,不自然地咳了咳。
偏偏张婉娴还没眼力见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可别传染给了杨雪霏。
驰朝:“……”
时光真是个玄妙的东西。
有些事情,她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可那一举一动的画面感犹在眼前,一声一声的轻哄和呢喃犹在耳畔。
仿佛又有人在她的耳边心机地呵气,温柔小意地喊她的名字,讨好至极。
什么没皮没脸的话都说得出口,只为了哄她动一动。
那时的杨雪霏懒得要命,从学习到生活都由驰朝一手包办,反正他甘之如饴,乐此不疲。只有某种时候例外。
杨雪霏照样懒得动弹,除了哼哼唧唧地推他,表达不满,就跟条死鱼似的。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但驰朝似乎不这么想,他不仅热衷于将她这条死鱼翻来覆去地煎呀煎,煎出多汁的蜜液,一口一口舔舐。还非要哄着求着,利诱着摆烂的咸鱼配合地撅呀撅,摇呀摇。
分明他是那样受不了刺激的人。
转过头来被她嘲笑,还要咬着牙一雪前耻,当然是被她踢到了床下……
张婉娴见杨雪霏走神,以为她在怀念往昔。
虽然某种意义上也没有错。
她问:“雪霏要不要回家看看?”
杨雪霏不解其意,“嗯?”
驰朝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张婉娴与他对视,用眼神问他——
你当初求着我们买下隔壁的房子,不就是希望有一天,她能够看到你的用情至深吗。你做了又何必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宣之于口,告诉她,你一直忘不了她,有何不可。
驰朝想说不是的。
他只不过是希望,有朝一日,只要她回头,就能找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