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略特紧张得几乎说不出话:“是……一位朋友所赠。”
菲利克斯抬眼,第一次真正地看向他。
“你的眼睛。”他微微一笑,“像鸢尾花,很美丽。”
他们谈起艺术,从古典壁画聊到街角涂鸦,从王室油画聊到市井小贩的木牌。
艾略特以为自己会结巴,会局促,可话一出口,他才发现只要是在这个人面前,他就能一直说下去。
菲利克斯不时补充自己的见解,从不打断,也从不敷衍。
那是艾略特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看见”,是被人当成“有价值的东西”认真对待。
“你是我今晚遇见的第一个真正懂得艺术的人。”
在舞曲间隙,菲利克斯这么说,“其他人只关心这个职位能带来多少荣耀。”
有人扶住了他的腰。
有人问他名字。
而当钟声敲响午夜,他才想起。
一切,只能维持到这个时间。
他慌乱抽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在宫殿的长阶上,一只牛皮鞋从脚上滑落,他顾不上回头。
直到今天,敲门声响起。
皇家侍从来到继母家门前,手中托着那只牛皮鞋。
“奉礼官大人之命,试鞋。”
继母与继兄们几乎争先恐后,把家里能拿得出手的鞋子全搬了出来,一双双试,一次次失望。
“阁楼上还有我。”
艾略特从楼梯口走下来,语气平静。
“闭嘴!”继母厉声,“你算什么东西?”
侍从看了他一眼,语气却很客气:“这位也请一同试一下。”
劳伦斯不甘心,伸脚故意绊他。
艾略特踉跄了一下,一卷画纸从怀里滑出来,散落在地。
侍从顺手捡起一幅,愣住了。
纸上是菲利克斯的半身像。
“这是你画的?”侍从问。
“是。”艾略特点头。
他从怀里取出另一个盒子,打开,是另一只牛皮鞋。
他坐下来,把鞋穿上。
那双鞋与他的足型完美契合。
屋子里静了一瞬。
侍从转身向他微微鞠躬:“请随我们入宫,菲利克斯大人一直在寻找你。”
继母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皇宫花园安静而宽阔。
菲利克斯背对着他,正看着一盆被人小心移栽过来的植物。
那是艾略特房间里那盆鸢尾花。
它不再是无精打采的颜色。
而是充满了活力。
“我一直好奇,”菲利克斯开口,声音里带着笑意,“那个和我谈了一晚艺术,却没来得及告诉我名字的人,到底是谁。”
他转身,看见艾略特正有些局促地站在石径上。
“当侍从把那幅肖像送到我面前,我大概就知道了。”
菲利克斯说,“你并不是什么神秘贵族,而是被埋没在原生家庭里的天才。”
艾略特低下头:“那晚,我隐瞒了身份。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