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荡
回到家,方乘的鞋子整齐地摆放在鞋柜里。九点刚过,他没在客厅,没在工作台,客房也没有他的身影。
我打开主卧的门,他人躺在床上,摆出一个“大”的姿势。我们对视三秒,他歪着头,嘴角飞扬,耀武扬威。
我“砰”地关上门,去次卫洗漱,进客房,锁上门。我倒在床上,摆出同样的姿势。
5分钟後。
他来到门外,转动好几下把柄,打不开门,用力地锤门,仍无回应。大约一分钟後,他回到主卧。
我叹口气,辗转至深夜才睡着。
次日六点不到,我起床,轻手轻脚走出门,看到沙发上的方乘,双脚架在沙发外,心脏仿佛被蜜蜂蛰了一下。他睡得很熟,东倒西歪。关上门去上班,我才呼出一口气。
他後来告诉我早就听到我洗漱的声音。
也是,他个豌豆大少爷,早习惯睡好床,沙发上怎麽睡得着呢。装睡是因为我还不愿意面对他,为了躲他小心翼翼地行动。他很心塞。
这一天周六,因为上周放三天假,学校补课半天。上午4节,语数英必占三节。无论哪个班都没历史课。
做班主任就是这样,操不完的心,上不完的班,发不完的签字表,说不尽的废话。
以为又能得过且过一上午,没成想来了位不速之客。
同时,方乘发信息:周日回。今天去给长辈过生日,周日和父母定装修签合同。如果你有时间,一起去家具城。
我没有回。
我一分钱没出,有什麽资格和他们一家三口“商量”婚房的装修?退一步来讲,就算我出钱,他们也不稀罕,压根不缺我这点钱。
除非,我出到100万以上,也许有那麽点话语权。装模作样地融合,大家都不自在;指指点点,不给意见不行,给了意见更不行,何必呢。
不速之客,自然是何雅筠。她在家鼾呼噜睡大觉,被郑楚送来。实习一事一拖再拖,郑楚忍无可忍。
并非不愿意或者没有能力养她,而是一个大好青年,一点正事不干,颓丧在家,吃喝玩乐,作息昼夜颠倒,对郑楚那个年代热爱工作的人来说,实属大逆不道。
郑楚早上打电话来,本是通知我何雅筠下周一来校,知道我今天上班,非押着女儿出门。
这会她发信息要我去校门口接她宝贝。她自个儿,开车和单位小姐妹去周边两日一夜旅游。
何雅筠一幅半梦未醒的样子,馀怒未消。
“珺珺。”我叫她。
她看到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泠然姐。”
“我带你去办公室。”
“怎麽你们周末还上班?”
“补上周的课。平常周末双休。”
我领她到办公室,亲自为她泡杯咖啡,从抽屉取出平时存放的干粮。她把办公室上下左右,前前後後,扫视几遍。“你们办公室好小啊。我妈一个人的办公室都比这儿大。”
办公室其她老师的背竖起来,转头齐刷刷看她。我说:“老师办公室都这样,XXX和XXX中学也是这样。”那两所是排名前一二的名校。
我拉开一张椅子叫她坐。桌上有一台公共电脑,一台打印机。“我不会坐这这实习吧。”
“不会。你先吃早餐。”
吃完早餐,我为她介绍各位老师。俞小蕊老师教数学,韩星云老师教语文,邓芙老师也教语文,还有一位语文老师。
杜时祺是她早就认识的。今天难得来上班。
大家都对她笑嘻嘻,高声说:“欢迎小妹妹。”
何雅筠说:“各位姐姐,虽然办公室比较小,不过你们都好漂亮啊。学校的漂亮老师都聚在这里了,还是每间办公室的老师都这麽漂亮。”
女人最在乎外貌,虽然对她颇有微词,但这句话对于每个老师都非常受用。
杜时祺说:“你加入我们学校,就是锦上再添一朵花。”
“杜老师,做了妈妈也那麽好看。哇塞,你的钻戒好闪好亮好大。”
杜时祺笑得一朵花开似的,伸出手,大方地给何雅筠观赏。“珺珺夸张了啦。你也很漂亮,朝气有活力。”
“杜老师,怎样才能像你一样找到一个这麽大方送这麽大钻戒的老公啊。”
“就···打扮漂亮点咯,作一点咯,缘分咯。”她说。“不过也不一定哈。你表哥····对吧,陈老师工作能力强,长得漂亮,就不需要作了。”
何雅筠看看我,笑了笑,意味深长。
“杜老师在市里面都是数一数二的英语老师。还被评为‘英语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