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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样（第3页）

春寒料峭，瑟瑟冷风无情吹来。去上课，听见学生碎碎细语。只见班上多了几朵白蔷薇。

我问他们何处来。他们说，包装纸被保洁阿姨拿走，花被扔进垃圾桶。有些学生看着可惜，拣了几朵花放到班上。

我向学生要了一朵，花是美的。有些焉了，花瓣上一条条数不清的细纹，如上了年纪的女人脖上的分明纹路。学生却当做宝贝珍视。

纯洁的花，盛放两天两夜，惨遭抛弃。邱宁宁表现得像是从来没有收到那一束鲜花。

她有两把刷子。几乎没见她备课，但是她的课很受欢迎。一口流利标准的美式口音，声音娇滴滴却饱满有力，很是蛊惑人心。

我听过她的公开课。节奏很稳，一步一步推进目标。即使最难的作文课，课堂欢声笑语。她善用教材，带着学生审，列，扩，结四步骤。从她讲，到小组护改，再到公开全班一起改写和品读。

听英语老师说，听力课，作文课不好上。邱宁宁偏偏反其道而行，每次公开课，就拣这两种课型展示她的教学水平。

佳人盈盈一笑，长裙飘飘，几缕发丝自然又做作地垂落在额头，肩上。颈部线条擎长优美，定是练过数年舞蹈。她的头发贴着背，又黑又亮又多又顺滑。我不自觉地擡起右手捋顺头发。

光看着她站在讲台上，就是一种愉悦的视听盛宴。

她从小就富养，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唯一的烦恼也许是鼻梁不够挺？但她稍大的脸盘中和略扁的鼻梁，更显独特的韵味。

我和诺伊说，真羡慕她。

诺伊沉默数秒，才说，你羡慕她说明你不够强大。

我说，是啊，我是不够强。你没听到她的口语多流利，从小学起就有外教亲自小班授课。

诺伊笑出声。好好努力，争取让你的孩子和她一个起跑线。

我说，不不不。我只想我自己这麽优秀。孩子随ta去。我愿意辛辛苦苦为娃娃做嫁衣。

诺伊又笑，你倒蛮实际的。

我说，那可不。孩子是天生的，是强是弱是平庸，几岁就看出来了。有没有潜力也看的出来。不要白白投入那麽多。

诺伊说，我们这一代，父母忙于生计忙于深造，没花很多力气金钱在孩子身上。全靠自觉。你讲得对。与其花大力气大把金钱培养孩子，不如壮大自己实力，提升社会地位。

我深表赞同。

她和邱宁宁就是家庭背景强大的获益者。

杜时祺也别怪学校这麽势利。邱宁宁实力有，背景也有。面对外宾，演讲场合，接待场合，公开课，更为学校长脸，大气不怯场，应答流利，遇到情况能巧妙化解。

新学期以来，她跟我讲话的次数少了，对我笑的时候多了。我乐得轻松自在。

我正喝着花果茶，杜时祺说：“宁宁，你这手链太好看了吧。”

邱宁宁笑道：“你喜欢？送给你。”她摘下来，戴在杜时祺手上。

杜时祺忙不叠推辞，“哎呀，宁宁，无功不受禄。我是觉得这款手好看啊。你男朋友送的吧？”

邱宁宁摇摇头。“不是。我买着好玩。”

“我在官网看到是最新款。实物比图片更好看。”

其她老师纷纷侧目，道：“链子真的好看啊。玫瑰花好精致啊。什麽牌子？”

“不晓得，好看就买了。”她摘下来。

杜时祺说：“真不要。宁宁。我不夺人所好啊。”

“我现在不喜欢了，送给真正喜欢它的人，不行嘛？”邱宁宁嗤笑，另一只手轻轻按住她的肩。

杜时祺薄唇微抿，面容有一丝紧绷，望向她的眼神极力压住尬意。她的手白中带黄，链子没有在邱宁宁白藕似的手上显光彩。但在阳光照射下，也是好看的。

“我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你。”

邱宁宁冲她一笑。

那串手链，在邱宁宁离开本校高就後，被打入冷宫，进了杜时祺抽屉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