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贺峪奇怪地问。
“车坏了,所以我们才去找零件。”江哓指了指贺峪身边那堆黑漆漆的,在小三轮的颠簸之中叮呤咣啷响了一路的零件说道。
贺峪愣了下,经历了这么一串事情他真的已经完全忘记了他们究竟是为什么才去到那里,真的是昏了头了。
“不要耽误我的游戏进度,”江哓看着他那个呆愣的样子,冷淡地说,“不然我不介意换个队友。”
贺峪苦笑了下,把拿在手里的眼镜戴上,手指惯性地推了推眼镜,“知道了。”
“不会拖你后腿的,放心吧。”
贺峪说着就想从后车厢里自己起来,但是他人一动,牵扯到肩膀上的伤口,伤口的位置立刻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疼得他又重新跌坐回铁皮上面。
江哓全程拧着眉看他做完这个系列动作,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
她站上车厢,弯下身子,马尾的末梢扫过贺峪的脸,双手穿过贺峪的两边腋下,直接把他整个人架了起来。
贺峪只来得及闻到对方身上冷冷的气息,下一秒,他就已经和江哓面对面地站着。
这个姿势,像极了拥抱。
贺峪的脑中只剩下这么一句话。
江哓一脚踹开后车厢的那块挡板,就用这种姿势架着贺峪走了两步,然后把人直接架起来放到了地上。
贺峪僵硬的身子加上江晓的动作,像是深夜里不远留下姓名的好心人往地上植了棵树。
江哓没管就那么立在那的贺峪,脱下自己的外套,直接用外套的外面把那堆沾满了灰和油渍的机械零件一兜起来抱在怀里,背上包,跳下了车。
她人刚站到地面上,寒风就毫不留情地朝她吹了过来,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立在那一动不动的“植物人”贺峪则像是被这个哆嗦唤醒了一样,立刻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脱下自己的防寒手环就要递给她。
江哓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拧着眉问他,“你想死吗?”
受伤失血过多之后再着凉,不是想死还能是什么?
贺峪伸出去的那只手僵住。
“戴上。”江哓说完,没有再理会贺峪的动作,径自转身开始向车灯的方向走过去。
贺峪低着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手环,又默默地戴了回去,忍住肩膀走路时偶尔的疼痛尽可能大步朝江哓追了过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黑暗无边的平原上,只有不远处的一盏车灯照亮着他们的路。
贺峪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说点什么,但他几次偏过头看向江哓,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江……”
不知道第多少次转头,他终于打算开口,不远处却传来了关车门的声音。
一个长发的身影逆着光朝他们冲了过来,直直地冲向江哓,把她连人带一堆零件都整个抱住。
江哓只来得及把那些沾了灰和油污的零件裹进皮衣里提在一只手里,整个人就被和寒风完全不同的温暖给整个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