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的火苗轻轻跳跃,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破旧的小屋被这昏黄的光晕笼罩,竟生出几分难得的暖意。之前的剑拔弩张,如同退潮般消散,只留下祖孙二人和一室安静。
林怀山捧着那只粗陶碗,碗里是林晚星刚给他倒的、掺了灵泉的清水。他小口小口地喝着,感受着那股温热的暖流熨帖着五脏六腑,连带着那颗被世态炎凉冻得僵硬的心,也似乎一点点软化、回暖。
他偷偷抬眼,看着坐在对面的孙女。
林晚星正低头整理着自己那个打着补丁的布包,动作不疾不徐。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而平静。完全看不出刚才面对李小红那群人时的半分锐利。
这强烈的反差,让林怀山心里更是惊疑不定,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自豪。
“晚星娃儿……”他放下碗,声音依旧沙哑,却比之前多了些力气,“你……你受苦了。是爷爷没用……”
林晚星抬起头,看向他,眼神清澈:“我很好。您别多想。”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屋子,和爷爷身上那件破得几乎无法蔽体的棉袄,问道:“村里,有供销社或者能换东西的地方吗?”
林怀山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摇头:“咱这穷山沟,哪有供销社……要买针头线脑、盐巴火柴,得走到公社去。来回得大半天。”他搓了搓手,脸上露出窘迫,“爷爷……爷爷这里也没什么钱和票……”
他所有的积蓄和稍微值钱点的东西,早就在这些年被搜刮、被“借”走了。
“我知道。”林晚星语气平静,似乎早有预料。她伸手进布包,实则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小布包,推到林怀山面前。
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张皱巴巴但数额不小的全国粮票,两张工业券,还有……五张大团结。
林怀山眼睛瞬间瞪大了,倒吸一口凉气:“这……这哪来的?!”五十块钱!这在他们村里,够一家子紧巴巴地过一年了!
“我爸妈留下的。”林晚星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这些钱票,一部分是从王桂芬那里“拿”回的属于原主的,一部分是火车上“零元购”的成果。“之前藏得好,没被叔婶现。”
她不能暴露空间的秘密,只能用这个理由。看着爷爷瞬间通红、充满愧疚和心疼的眼睛,她在心里对原主说了声抱歉。
“苦了你了……孩子,苦了你了……”林怀山哽咽着,颤抖着手想去摸那些钱票,又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来,“这钱你收好!你自己收好!爷爷不能要你的……”
“放在我这里不安全。”林晚星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知青点人多眼杂。您是我爷爷,放在您这里,天经地义。”
她把布包塞进林怀山僵硬的手里:“明天,我去上工。您腿脚不便,就在家歇着。若有机会,去公社或者跟村里人换点粮食、棉花和布回来。我们得先把冬天熬过去。”
林怀山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布包,又看看孙女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嘴唇哆嗦着,最终重重点头:“好……爷爷听你的。”
他知道,孙女这是把他当成了最信任的人,也是在给他活下去的责任和盼头。
“还有这个,”林晚星又从“布包”里拿出两个白面馒头——这是她之前在火车上买的,一直放在空间里保鲜,“先吃点东西。”
看着那雪白的馒头,林怀山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已经记不清上次吃纯白面是什么时候了。
他没有再推辞,接过馒头,小心翼翼地掰了一半,把另一半固执地推给林晚星:“你吃。”
林晚星看着老人眼里的小心翼翼和近乎讨好的坚持,心里某处微微一动。她没有再拒绝,接过了那半个馒头。
祖孙二人就着昏黄的煤油灯,沉默地吃着这顿简陋却无比珍贵的晚餐。
馒头很干,但林怀山却吃得异常缓慢和珍惜,仿佛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那半个馒头下肚,配合着之前灵泉的功效,他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连带着那条折磨他多年的伤腿,似乎也轻快了不少。
吃完东西,林晚星起身,开始动手收拾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