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传来的那一声“咔哒”轻响,如同冰锥骤然刺入林月的耳膜,瞬间将她从短暂的喘息中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它来了!那个拖走原主的正主!“绷带怪”!
她猛地抬头,心脏几乎停止跳动,手电光条件反射地向上照去——
只见天花板角落那个原本严丝合缝的通风口格栅,此时已经被从内部推开了一条巴掌宽的缝隙!一只苍白、浮肿、皮肤透着一种死尸般青灰色、并且缠绕着脏污不堪、渗出暗黄色脓液绷带的手,正从那缝隙中缓缓伸出,五根手指如同浸泡过的萝卜般肿胀,指甲缝里塞满了黑红色的污垢,正朝着下方的虚空,一点点地探索、抓挠!
是它!绝对不会错!
它竟然顺着通风管道找到这里来了!是因为刚才砸柜子的巨响?还是它本身就拥有某种追踪活人的能力?
门外是疯狂撞门、嘶嚎不止的“病号服丧尸”,头顶是悄无声息、却更加致命的“绷带怪”!
前有狼后有虎!不,上是虎下是狼!这简直是十面埋伏,绝杀之局!
林月的大脑在这一刻因为极致的恐惧而频运转,思维变得异常清晰和冰冷。肾上腺素疯狂分泌,驱散了身体的疲惫和僵硬。
不能待在这里!绝对不能!这个房间已经成了死亡陷阱!
她强迫自己移开盯着那只恐怖手臂的目光,手电光如同探照灯般急扫过整个器械室,寻找着哪怕一丝渺茫的生机。窗户?封死了!另一个门?没有!她的目光最终锁定在房间另一侧,一个位置较低、看起来比标准规格要小一圈、格栅锈蚀得更加严重的通风口上!那个通风口看起来年代久远,似乎……可以破坏?
这是唯一的生路了!赌一把!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犹豫。她不再顾忌声响,一个箭步冲过去,目光快搜寻,抄起地上一个沉重的、疑似小型氧气瓶的金属器械,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个小通风口的锈蚀格栅猛砸过去!
“哐!哐!哐!”
金属撞击的巨响在狭小空间内回荡,震耳欲聋。锈蚀的格栅在猛烈的敲击下迅变形、扭曲,固定处的螺丝崩飞,出刺耳的呻吟。
而头顶上,那只绷带手已经完全伸了出来,紧接着,一个同样缠绕着厚厚绷带、几乎看不到任何皮肤、只在应该是眼睛的位置有两个深凹凸起的头颅,也缓缓从通风口探出。它没有立刻扑下,而是那颗头颅极其缓慢地转动着,那两个深凹的孔洞,仿佛拥有视觉般,精准地“锁定”了下方面色惨白、正在疯狂砸击格栅的林月!
一股阴冷、粘稠、充满恶意的气息弥漫开来。
“砰!”
堵门的铁柜在“病号服”持续不断的疯狂撞击下,终于被撞开了一道更大的缝隙,一只青灰色、指甲尖长的手爪猛地伸了进来,朝着空气胡乱而凶猛地抓挠!嘶嚎声近在咫尺!
千钧一!生死一线!
“给我开!”林月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嘶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氧气瓶狠狠砸在格栅最后连接点上!
“哐当!”
锈蚀的格栅终于彻底脱落,掉在地上,出清脆的响声。一个黑黢黢的、仅能容一人勉强通过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林月毫不犹豫,将手电筒一把咬在嘴里,双手扒住冰冷粗糙的通风口边缘,顾不上被金属划破掌心的刺痛,奋力向上一跃,如同一条被迫入绝境的泥鳅,手脚并用地钻了进去!
就在她身体完全没入通风管道黑暗的瞬间,她听到下方传来“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堵门的铁柜似乎被彻底撞开了!紧接着是“病号服”充满暴戾的嘶嚎,以及某种重物从天花板落地时出的沉闷“噗通”声!
它们……碰上了?
林月顾不上细想,也不敢回头,在狭窄、黑暗、布满厚重灰尘和黏腻蛛网的通风管道里,凭着求生的本能,拼命向前爬去。
管道内部空间极其有限,只能容她匍匐前进,连转身都困难。四周是冰冷的、带着锈迹和不明粘液的金属壁,手电光在前方剧烈晃动,照亮了无尽的、仿佛要吞噬一切的黑暗,以及管道壁上偶尔可见的、已经干涸黑的片状血迹,或是一些深刻的、仿佛由绝望指甲留下的抓痕。
她不敢停留,肺部如同破风箱般剧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灰尘味和那股熟悉的福尔马林与铁锈混合的恶心气味。手臂和膝盖早就在粗糙的管道内壁上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但她不敢停下,只能凭着直觉选择一个方向拼命爬。身后,似乎隐隐传来了窸窸窣窣的、某种东西在管道内快移动的追赶声,不知道是“绷带怪”解决了下面的麻烦追了上来,还是“病号服”也异想天开地钻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