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鼹鼠之恋(7)
谈一谈,又是谈一谈,为什麽每个人都想和他谈一谈?
上学时,老师就爱找他谈一谈,一开始是让他集中精力好好学习;後来又说他如果觉得不适应跟不上,可以和家长沟通一下,找更合适的学校;最後直接开始叫他转学,去其他学校,或者走艺术途径。
父亲更是,每两天就要谈一谈,谈什麽?有什麽好谈的?不就是他单方面的要求和强行进行价值观的灌输吗?父子之间的谈话并不是真正的对谈,无非就是在生活中没有享受够上位者的快感,只能找儿子来进行剩馀的说教,以满足自己人上人的感觉罢了。
工作以後,领导也喜欢找他谈一谈,一会儿说他没有团队精神;一会儿说他没有上进心;一会儿说同事举报他的眼神过度关注女同事胸部和屁股,好在他没有什麽别的逾矩,才没因为这个理由被开除;一会儿又要他考虑一下换岗;最後一次谈,他们想把他调到最偏远的岗位上去。
如果答应调岗,离开了东山市区,就彻底没机会再见到廖彬彬了,无异于掐断了他的氧气,好在他在确定廖彬彬的住处之後,很快就回公司选择了主动辞职,公司可算松了一口气。
以为和廖彬彬恋爱了,同居了,终于可以开始幸福的下半生,结果廖彬彬也想像成年人一样谈一谈。
没想到现在,自己花钱找来干活的,一个臭老太婆,竟然也敢提出来要和自己谈一谈。
“谈一谈,谈一谈,谈你大爷的,谈你大爷,谈你大爷!”
他暴躁地弯着腰在原地嘶吼,吐沫喷到地上,面部颈部和光头都涨得通红。
陈凤翠一点儿都没被吓到,倒是二妞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会儿才继续。在看出二妞不可能听从自己的要求後,邹禹在迅雷不及掩耳间猛然挺直身躯,一把将陈凤翠抓到了自己这一边,拿出锋利的弹簧刀,抵在陈凤翠的脖子上,“快点停下,不然我划开她的脖子。”
二妞的手指这才不再动弹,她慢慢把手从廖彬彬身上挪开,拆了一半的胶布挂在廖彬彬头上,她不想让二妞停下,用眼神不断哀求,口中依旧“呜呜”着。
陈凤翠张开手,示意二妞不要轻举妄动,然後她平和地说:“我们是来挣钱的,不是来救人的,你大可不必担心。”
窗外传来蛐蛐的叫声,之後刮过一阵风,马上,四周又重新安静下来。
“我不信你说的”,邹禹拖着她慢慢後退,“你们是警察对不对?对,你们是警察,肯定是,操,臭婊子,敢骗我”,他的刀划开了陈凤翠的皮肤,血瞬时流下来。
二妞急了,她顾不上廖彬彬了,一下子站起身,手指指着邹禹,“你放开她!”
陈凤翠依旧面不改色,她擡高双手,示意双方都冷静一点,“没有我这麽老的警察”,她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惊慌,没有压迫,也没有讨好,像是在进行一次很平常的交谈:“你可以检查我们的包,里面只有工具,没有别的东西。我现在要慢慢从兜里掏手机给你,你别紧张,好吗?”
邹禹按住她的手,“我自己掏”,然後他把陈凤翠的手机掏出来,对着二妞喊:“你,把手机扔过来。”
二妞照做。
看着她扔过来的老年手机,邹禹不信,觉得她肯定还有另一部,“大块头,你把衣服脱掉!全部脱掉!鞋子,鞋子也脱掉,还有袜子。”
陈凤翠还想谈判,二妞却毫不犹豫地开始脱衣服,脱到只剩内裤和工字背心,她把衣服和鞋子全部踢到一边,然後学着陈凤翠的样子,张开手臂,“我只是想解开她,你这样的绑法,她会被憋死的。”
陈凤翠立刻接过话头:“到时候仪式还没开始,她就先死了,你们就不能永远在一起了,那你准备这一切还有什麽用呢?”
邹禹的脑子有点糊涂了,她们说得好像都对,可是又好像不对,他手上的力道也不受控制起来,陈凤翠的脖子流出了更多的血。
二妞的心里真着急啊,她真想一脚把这光头踹翻,可是光头用陈凤翠的身躯把自己完全挡住,她想踹翻光头,就势必会伤到陈凤翠。
那把弹簧刀她见过,甚至可以算熟悉,有的乡间兽医阉割雄性牲口就不需要什麽手术刀,一把弹簧刀,喷一口酒,几下就划开蛋包把蛋挤出来,全程不过三四秒。
二妞懂刀,那把刀有多快,她很清楚,她不能用陈凤翠的性命去赌。
可是这样下去,地上的廖彬彬也肯定会死的。
现在根本不清楚屋里这一男一女到底什麽情况,究竟该如何是好?二妞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她继续劝说邹禹:“我原先是杀猪的,我们就算拴猪,也不会压着猪头和猪脖子拴,这样很容易憋死,肌肉快速缺氧,肉就成死肉,就不好吃了。”
她朝前走了一步:“人也一样,这样绑着,迟早会憋死。”
“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上网查一下”,陈凤翠提醒他,“我们不是第一次接单了,你打开我的包,里面有个布袋子,你拿出来看看。”
邹禹满脸狐疑,他押着陈凤翠,後退到一边,先让陈凤翠自己用胶带绕好一只手,他再控制住她的另一只,然後腾出一只手来,按照陈凤翠所说,拿出那个小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