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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才女之名(第1页)

第o章《才女之名》

沛然一句“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评点如惊雷炸响,满堂死寂。席间高冠博带的文士们僵在当场,几案上酒水泼洒也浑然不觉。

县丞王大人半举的酒盏悬在空中,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沛然,仿佛要穿透这年轻商贾的皮囊,看清里面是否藏着某个偷溜下凡的文曲星。“你……你如何得知?”县丞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沛然面上不动如山,心里却擂鼓般急跳,几乎要撞碎胸腔。他强自稳住心神,依着昨夜与湘云推演了无数遍的剧本,微微躬身,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小子游走四方,曾于蜀地栈道间偶遇一醉吟狂士,其形貌放浪,声如金石。此句便是他醉卧青石,仰观绝壁飞鸟时所叹,其神其情,小子终身难忘。”

他巧妙地避开了“李白”二字,只留下一个神秘的狂士剪影。湘云立刻默契地补刀,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是极是极!那狂士还曾言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何等气魄!可惜萍水相逢,再难寻觅,真乃谪仙人也!”她适时流露的惋惜恰到好处,仿佛只是沉浸在对奇人风姿的追忆里。

满堂再次哗然。“谪仙人之语?莫非……”“如此奇句,非仙才不能道也!”“此子竟有此等奇遇!”

质疑与惊叹交织,先前的不屑与轻蔑被沛然口中那神秘狂士的惊世才华冲击得七零八落。王县丞浑浊的老眼精光一闪,缓缓放下酒杯,脸上的震惊已化为一种深沉的探究。他抚须沉吟片刻,忽地展颜一笑:“妙!奇哉!此等仙句,当浮一大白!李郎君见识非凡,许小娘子亦是灵秀,来,共饮此杯!”

这一声“共饮”,无形中已将二人身份抬举到了与席间文士同列的地位。沛然心头一块巨石轰然落地,与湘云飞快交换了一个“成了!”的眼神,忙举杯应和。辛辣的酒液滑入喉咙,带来一丝灼热的真实感。

危机暂时解除,满座气氛重新活络起来,只是投向沛然和湘云的目光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探究、好奇、羡慕,甚至暗藏的嫉妒。沛然暗自警醒,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然而,这平静甚至未能持续到下一道菜上桌。

“李郎君奇遇令人神往,”一个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响起,来自上那位一直含笑静观的县丞夫人王氏。她目光越过沛然,直接落在湘云身上,笑容端庄而意味深长,“听闻许小娘子亦是才情敏捷,一手经营楚湘阁,一手改良新食,风靡江夏,实乃巾帼不让须眉。今日良辰美景,东湖烟波浩渺,不知小娘子可愿即景赋诗一,为我等助兴?”

刹那间,所有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湘云身上!

沛然握着酒杯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糟了!剧本里可没这出!他飞看向湘云,只见她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一瞬,明亮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慌乱。即景赋诗?还是当着这么多挑剔文士的面?这简直是架在火上烤!

湘云只觉得心跳如擂鼓,耳畔嗡嗡作响。王夫人看似温和的提议,实则是一把温柔的刀。她一个“商贾女子”,在刚经历了沛然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后,此刻被点名作诗,成了全场焦点。做得好,是锦上添花;作不好,或稍显平庸,刚才沛然好不容易营造出的神秘光环和二人抬高的地位,顷刻间就会被打回原形,甚至沦为更大的笑柄。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下意识地投向窗外。时值深秋,暮色四合。远处的东湖已笼上一层淡淡的青灰色烟霭,白日里碧波荡漾的湖水此刻变得深邃而静谧。一轮硕大的、橙红色的圆月正挣扎着从湖东面连绵的山脊线后缓缓升起,将尚未完全褪尽的晚霞边缘染上金红。清冷的月光与温存的霞光奇异地交织在一起,投射在浩渺的湖面上,碎成万点跳跃的金鳞。

近处几艘晚归的渔舟剪影,正慢悠悠地滑向岸边,橹声欸乃,惊起芦苇丛中几只水鸟,扑棱着翅膀掠过波光粼粼的水面,留下一串细碎的涟漪。

眼前的景象,朦胧、壮阔又带着一丝秋夜的寂寥,竟与她记忆深处那千古绝唱的画面隐隐重叠!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她。赌了!湘云定了定神,迎着王夫人和满座探寻的目光,缓缓起身。她走到敞开的轩窗边,让微凉的夜风拂过烫的脸颊。再转身时,眼中那一丝慌乱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近乎虔诚的光彩。

“夫人抬爱,湘云愧不敢当。”她声音清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却异常清晰,“值此东湖秋月,良辰美景,小子不才,偶得几句,献丑了。”

她微微阖眼,仿佛在汲取窗外那天地间流淌的月色与湖光,酝酿着情绪。整个水榭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息凝神,连王县丞也放下了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胆色过人的小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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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沉寂后,湘云睁开眼,目光投向窗外那轮巨大的明月,清朗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暮色的力量,悠然响起:“洞庭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

起句平实却气象宏大,以“洞庭”代指眼前的东湖(取其浩渺之意),“两相和”点出月华与水色的交融,“镜未磨”的比喻更是新颖贴切,将无风时平滑如鉴的湖面刻画得如在眼前。席间已有轻微的“唔”声,是文士们本能地颔。

湘云略作停顿,目光扫过远处月光下若隐若现的君山轮廓,以及湖面跳跃的月影波光,继续吟道:“遥望君山水翠色,白银盘里一青螺。”

此句一出,满座皆惊!将烟波浩渺中的君山比作“白银盘”(月光照耀下的广阔湖面)中托着的一枚小巧玲珑的“青螺”,视角奇特,比喻精妙绝伦,化大为小,以虚写实,将壮阔之景以如此玲珑可爱的方式呈现出来,充满奇趣与灵性。

然而,湘云的吟诵并未停止。她仿佛完全沉浸在那片月华水色与心中奔涌的诗意洪流之中,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穿时空的辽阔与哲思:

“湖光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她一气呵成,将记忆中那冠绝全唐的《春江花月夜》描写月色的核心段落,巧妙地“洞庭化”,并自然地嵌入她方才吟出的四句之后。当那穿透千古、叩问宇宙与人生的哲思之句——“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从她口中流淌而出时,整个水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时间停止了流动。

举杯的,手僵在半空;拈须的,手指忘了动作;交谈的,微张着嘴,声音卡在喉咙里。只有窗外东湖的波声、风掠过芦苇的沙沙声,以及远处模糊的渔歌,成为这死寂中唯一的背景。

所有人,包括见多识广的王县丞,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他们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一种极度的震撼与茫然之中,眼神空洞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却又仿佛穿透了湘云,望向了窗外那轮亘古的明月,望向了时间与存在的深渊。

那几句诗,已不再是简单的景物描摹,而是裹挟着浩渺宇宙的苍茫与个体生命的短暂,如同冰冷的月光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的心神。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孤寂感与时空的浩瀚感攫住了每一个人,让人头皮麻,背脊生寒。

沛然的心跳也漏了一拍。他死死盯着湘云,内心狂吼:“你疯了!这玩得太大了!”背《蜀道难》的句子还可以推给“偶遇的狂士”,可这直接搬出张若虚《春江花月夜》的核心灵魂拷问,这震撼力何止是惊雷,简直是毁灭性的精神风暴!这要怎么圆?

“啪嗒。”

一声轻响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是县丞王大人手中的象牙箸掉在了精致的瓷碟上。清脆的撞击声如同一个信号,瞬间惊醒了满座魂游天外的宾客。

紧接着,如同积蓄已久的洪水冲垮了堤坝,巨大的声浪轰然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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