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段远越心情不错地扯了扯嘴角。
樊姿上前两步跟在他后面。
他拣起书包背在肩上,匀速走过两排歪扭的课桌。
单薄的外套显露出瘦削的脊背,他颈后现出一条山脉似的隆起的骨突,垂直坠入后领。
她鲜少看他的背影,大多时候都是他在身后。
又瘦又倔,像折不断的白杨木。
樊姿心道。
视线正好与周围相撞,定睛一看,是上次跟她吵架的周晓静。
她散漫地挑眉,嘴角噙着一抹笑,缓慢收回目光——谁都教,就不教你。
周晓静气得不轻,低语声传入她耳朵里,让她更有大仇得报的痛快。
“傻笑什么?”
段远越的声音和走廊的风一起飘进她耳中。
她没注意,一头撞上他后背。
“哎,你骨头真硬!”樊姿捂着额头说。
他很有闲心地跟她瞎聊:“不硬才不正常吧。”
樊姿揉揉撞到的地方:“哪有你这样的,一身没几斤肉,全是骨头了。”
段远越承诺说:“我以后多吃点。”
你得有这个条件才行啊……
樊姿想起他三天饿两顿的饮食习惯,不免腹诽。
“那我把吃的分你一半,正好减肥。”她大方表示。
楼梯间不算明亮,两个人并排走着,她要很仔细才能看到他的神色。
少顷,他低声道:“你很瘦了。”
“那也要减,我要保持纤细的体态,过段时间去剧院演出呢!”樊姿跳下两层楼梯,走在他身前。
樊姿的老师隶属桐城交响乐团,国外某个芭蕾舞剧团巡演到桐城,需要乐团伴奏。
因为不算很严肃的合作,所以她老师给她安插到二提靠后位置,让她熟悉位置、接触合奏。
段远越应了一声。
她踏下最后一阶,走到一楼开阔处:“想不想来看?”
“什么时候?”
“二月初,已经放寒假了。”
段远越沉默了一会儿,颔首:“好。”
樊姿忽然想起什么,“你有空?新的家教有找到吗?”
“还没。”
“那你现在在做些什么?”她又问。
“兼职,”段远越顺着她的问题延伸,“樊姿,我有时间来的。”
他叫起她的名字,就好像给她一个绝对笃定的答案。
“那等确定下来,我送票给你。”樊姿笑起来,雀跃地走在石板路上,沿着潮湿的墙壁往下至初中部。
“不用,我可以买。”
她转头,神神秘秘地问:“你确定吗?”
“嗯。”
“好呀,”樊姿不管不顾地向前迈步,却迟迟甩不开他,“一张票三百八,学生打七折。”
她走下坡路,沿着跑道直直走向校门。
步伐无论快慢,段远越都能跟在恰到好处的位置。
听到价格时,他愣了刹那,又平静地跟上她。
走出校门,她熟稔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两下,放慢脚步交给他。
屏幕上赫然显示“段远越”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