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滴在钥匙上,晕开细小的水痕。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轻轻敲响。侍者推着一个餐车进来,车上放着一个蒙着白布的画架。
“这是最后的甜品,‘画意’。”侍者微笑着退下。
苏哲起身,轻轻掀开白布。画架上是一幅水彩画——雪中的美院宿舍楼,一个男人倚在树下等待,画得正是今天下午的场景。而画的右下角,用工整的小楷题着一行字:“此心安处是吾乡”。
“你画的?”黄亦玫惊讶地看着他。她从来不知道苏哲会画画。
“在加州学的。”他有点不好意思,“想着总有一天,要亲手画出我们的重逢。”
画架的第二层,摆着两盏温好的黄酒,酒香醇厚。
他们举杯相碰,瓷杯出清脆的声响。窗外,雪落无声;窗内,酒暖情浓。
晚餐结束时,已是深夜。侍者送来黄亦玫的大衣,苏哲自然地接过,仔细为她穿上。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后颈,为她整理衣领,那个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重复过千百遍。
走出“霁月”,胡同里寂静无人,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回响。雪已经停了,月色清亮地照在积雪上,整个世界泛着淡淡的蓝光。
苏哲仍然牵着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这一次,她的手指已经变得温暖。
他们沿着胡同慢慢走,身影在月光下拖得很长。经过一个卖糖炒栗子的小摊,苏哲买了一大包,细心地剥开喂到她嘴边。栗子的香甜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明显。
“比今天那个男生买的好吃。”他故意说。
黄亦玫笑着捶他的肩:“小气鬼。”
走到夏美院门口时,宿舍楼已经熄了大半的灯。门卫大爷从窗户里探出头,看到他们牵着手走来,了然地笑笑,又缩了回去。
苏哲在宿舍楼下站定,月光照在他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
“今天之后,”他轻声说,“应该不会再有人给你送花了吧?”
黄亦玫这才想起那些被她忽略的玫瑰花。她从包里取出门禁卡,晃了晃:“要不要上去看看?我收集了所有追求者送的花,正好可以开个花店。”
苏哲挑眉:“挑衅我?”
“是又怎样?”
他忽然俯身,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那就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最终赢家。”
这个吻带着黄酒和栗子的甜香,在寒冷的冬夜里格外温暖。当他们分开时,彼此呼出的白气交织在一起,难分难舍。
“明天早上我来接你,”苏哲为她理了理围巾,“带你去看看那个院子。”
她点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中。手中的黄铜钥匙还带着他的体温,沉甸甸的,像一个承诺。
回到宿舍,室友从床上探出头:“怎么样?传说中的真人如何?”
黄亦玫走到窗边,正好看见苏哲走出校门的身影。他似有所觉,回头望来,朝她挥了挥手。
“比传说中更好。”她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把钥匙。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中央美院女生宿舍的水磨石地板上,勾勒出窗棂纤细的影子。黄亦玫侧躺在窄窄的单人床上,被子卷到下巴,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
苏哲来了帝都。
此刻,他就住在离美院只有一条马路之隔的酒店里。也许正躺在某张陌生的床上,也许和她一样望着天花板,也许也在想着她。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跳变得轻柔而绵长,像夜风拂过琴弦。
她轻轻翻了个身,面朝墙壁,指尖在冰凉的墙面上缓缓划过。这面墙的另一边是空荡荡的走廊,再往外是帝都的夜空,然后——就是他。
不过几百米的距离。近到能共享同一片月光,同一种夜晚的气息。
她想起傍晚分别时,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说“明天见”时,眼睛里的光比路灯还要亮。
“明天见。”她在被窝里轻轻重复这三个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忽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她带着笑意的脸。她点开和苏哲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一小时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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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酒店了。你睡了吗?”
她当时回复:“马上睡。”
现在,她追加了一条:
“你窗外的月亮,和我这里的是同一个吗?”
送完毕,她把手机贴在胸口,感受着那份微弱的震动,仿佛这样就能离他更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