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云铮并没有特别生气,因为从小到大见过无能狂怒的人太多,被背刺的经历也不少,对这种事习以为常,对这种人的动机也并不关心。
只会盯着别人而不知道审视自己的人,没有必要与这种蠢货计较,实在掉价。
但是也不能纵容这种人在背后继续中伤的行为,她又不是谁见了都能上手捏一把的软柿子,至少也得是个生栗子,谁敢来摸,就扎他一手的硬刺。
“不过我身上确实有点问题。”关云铮忽而意味不明地说道。
三人明白了她的意思:“要借此引他上钩?”
关云铮勾起嘴角:“也要引他背后的人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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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简单筹谋了一番日后的计划,没有声张。因为或多或少对日后的两次幻境有些紧张,所以趁着饭前又各自修炼了一番。
楚悯破妄后,与月下逢之间的联结变得更为紧密,如今已能直接从虚空中召出琴来,不必背着笨重的琴身奔走,也不必将其放入乾坤袋中。
关云铮对这种召唤形式很感兴趣,趁着苏逢雨教完上午的课出门溜达,凑到楚悯身边让她给自己多展示几次。
之前在幻境中情绪太紧绷,都没怎么看清楚过呢。
只见楚悯抬手,石桌上的月下逢骤然化作一片光点没入虚空。
她再次张开手掌,那片光点又从虚空中出现,在她掌心凝聚,而后出现实体。
天嘞,物质守恒不存在了。
虽然关云铮早就接受了修仙世界不能用科学解释的诸多现象,但偶尔与楚悯一起时,还是忍不住会想,这些现象如果真的发生在现代,会有怎样的合理解释。
见她走神,楚悯好奇:“在想什么?”
关云铮简单把能量守恒定律同她说了说,又提出困惑自己已久的另一个问题:“灵犀那么大一条,是怎么被一张符咒变得绕在手腕上那么点大,又是怎么被收进灵笼里的呢?与你这样同理吗?”
楚悯则是理解了一会儿她所说的新概念,过了片刻才答话:“符咒大概就是你所说,一种能量的载体,如同它可以承载灵气一样,灵气大概也能算是一种能量?只不过玄之又玄,没有具体的表现形式。”她一面思索一面说道,“在变小的符咒对灵犀施放后,灵犀由大变小的这部分‘能量’,便被符咒承载的这部分灵气接纳了,暂时收取,而变大的符咒则吸取了这部分‘能量’,恢复了灵犀的体型。”
这种说法倒是十分科学,能量没有消失,只是被转移了。
关云铮若有所思,继而在记忆中翻找出一根筋不知从哪看到的说法。
传送本质是销毁人在A地点的“存在”,而后根据A地点留存的“信息”,再3D打印般地,在B地点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人来。
所以基于这种理论,也有人觉得传送过后的人不是同一个人,是某种意义上的“忒修斯之船”。
不过按照楚悯的说法,大概也可以理解成,阵法作为承载灵气的载体,同样暂时接纳了这部分能量,等到传送这一过程实现后,它便将这部分能量归还,实现最终目的。
符咒法阵不生产灵气,它们只是灵气的搬运工。
关云铮明白了,无论是科学意义还是玄学意义,于是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我没有别的问题了。”
楚悯失笑:“那不如我来问问你吧。”
距离用饭还有一段时间,师兄师姐们也有自己的每日修炼任务,没来喊他们吃饭,这一路的小院中也都静悄悄的。
关云铮一时没想出楚悯有什么要问的,但还是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觉得自己离突破金丹还有多长时间?”楚悯问道。
关云铮一愣,如实说道:“我没想过这件事……最近虽然能感觉到武艺一直在提升,但修为上……师父不说的话,我有点没数。”
毕竟她的识海一天下来总得翻腾那么几次,有事翻,没事也翻,她不太清楚哪些是修为提升的涟漪,哪些是心绪受影响而产生的涟漪。
楚悯伸出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你把手放在这。”
关云铮按照她的说法将手放了上去:“我闭眼感受吗?”
楚悯颔首:“你试着引导识海的力量去触碰这个位置,如果能感觉到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暖流与其相碰,互无敌意但不圆融,那就是你尚未凝聚成形的金丹。”
关云铮闻言,认真感受了一番,继而了然地摇了摇头:“没有。”
她知道楚悯不会无端提起这个问题,故而反问道:“你结丹了?”
楚悯初来归墟便已在筑基中后期,本来也是因为修为一直停滞不前,才来归墟试试别的法子。如今她每日在音修之道上花的时间比卜卦多得多,竟然还真的有了突破的迹象。
“是因为破妄?”关云铮思索着说,“虽然苏修士明言你已经破妄,但我其实没能从外界感觉出你与先前有什么分别,不过是琴音更流畅,捕捉到的‘律’也更完整了一些。”
没等楚悯对她这番话做出回应,关云铮便自顾自又接着说道:“不过兴许在这一道上,一丁点的进步都足以具象为庞然的成就,或许破妄之时你便凝出金丹了,只是顾着修炼,未曾察觉。”
楚悯以手触腹:“好像就是在今早嚼珍珠的时候。”
关云铮这下一头雾水了:“?你说什么时候?”
合着这金丹还讲究以形补形呢?
楚悯也觉得匪夷所思:“兴许正如你所说,先前已经在缓慢凝聚,但我未曾察觉。只不过这……嚼珍珠嚼成形的金丹,怕是整个修仙界也找不出几个。”
毕竟其他仙门可没有珍珠奶茶。
“能结丹就是好事,一没偷二没抢,管它怎么结的。”关云铮浑不在意地说,“只不过对外你仍然要说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否则少不了议论。”
有的人失败,对于勤奋者的成功会以笑面对,甚至还会给这些人加油助威;但若是碰上了真正“运气好”的人,总有人会破防。
因为人们总是更容易接受另一个人比自己努力才比自己优秀,而非他们的优秀轻而易举,唾手可得,被人人传颂为“天生就该吃这碗饭的。”
毕竟人总是不能接受自己生来就低人一等这个事实,哪怕这个由成功之人缔造的事实前,铺满了血泪。
作为楚悯的同伴,关云铮见过许多个楚悯用心修炼的清晨与夜晚,太清楚她究竟付出了多少,所以更不能接受有人得知此事后,将她的努力总结为一句“运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