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刚刚经历言钰会游泳的巨大冲击,此刻的照片,宛如压死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生生压断了她绷紧的神经。
像是打开了开关,记忆随着照片如潮水般顷刻涌入,曾经和言钰经历的点点滴滴,却又相互矛盾的过往浮现脑海。
从前的言钰不爱吃青菜,现在的言钰喜欢吃青菜;从前不爱吃辣,现在连火锅的爆辣都能够接受。
从前会教她说方言,现在一点不会;从前香菜过敏,现在榛子过敏;从前不会游泳,现在却能下水救人了。。。
记忆恍如丝线般,纠缠编织,每一丝,每一缕,都在共同织就一个事实。
言钰她,不是言钰。。。
恶魔般的想法汲取养分,生生在江之涵的脑中扎了根。
她全身紧绷,拿着照片的手止不住地发抖,眼泪浮上眼眶,水雾迷蒙,眼睫轻颤,泪水顺着脸庞无声流淌。
贝齿紧咬下唇,析出漓漓鲜血,红白沾染,过分刺眼。
她再不能忽视眼前铁一般的事实,再不能忽略心底最真实的声音,再不能自欺欺人,任由谎言横亘存在。
言言,真的不是言言…
江之涵指尖紧紧攥着信封,纸张褶皱,发出“哗啦”的声响。
这几日艰难维持的心里防线轰然倒塌,残垣败瓦,满是荒芜。
“之涵!”猝不及防的,背後传来一阵呼喊。
一如从前那般,熟悉的嗓音落入耳廓,可物是人非,早已不是当年的人。
江之涵腰板僵直,脖颈僵硬地慢慢转过。
梨花带雨,泪眼朦胧的面容映入言钰眼帘。
言钰呼吸一窒,心尖好似被针戳着,泛上密密麻麻的疼。
她快速进入屋内,半蹲在江之涵身侧,温声带着担忧道:“之涵,这是怎麽了,怎麽哭了?”
言钰擡起指尖,就要抚上她的苍白面容。
但下一秒,江之涵挪动一步错开,目光怔怔。
眼神无波,怔愣无神,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
言钰的心脏猛然被她的眼神刺到,喉咙不知什麽时候已然微哑,低语呢喃:“之涵…”
惯常清明澄澈的眼眸,此刻黯淡无波,江之涵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才喃喃出口:“你不是言言…”
言钰没反应过来,更凑近她一步:“什麽?”
殊不知接近的动作彻底点燃江之涵心中的导火索,她拍开言钰将要触碰的手掌,压着嗓音沉吟:“你不是言言!”
言钰被她的语气吓到,愣在原地。
“你不是言言,你不是!”像是终于寻到了发泄口,江之涵红着眼眶,哽咽着嗓子嘶鸣。
字字含泪,声声泣血。
终于,言钰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脑子猛然有炸弹落下,嘭地一下炸开,狼藉不堪,荒芜丛生。
她呆愣在原地,身体仿佛被灌了铅一般,难以移动,思绪被水泥堵塞,混乱不堪。
之涵知道了,她知道了自己不是言钰的事实!
她怎麽会知道的?怎麽突然就知道了?
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疑问滑过脑海,可当务之急,是要先安抚江之涵的情绪。
言钰再次靠近,不顾她的反抗,稍稍用力箍住她的手腕,强压着心底那份心虚,状若不知情道:“之涵,你在说什麽啊?什麽我不是言言,我就是言言啊…”
目光恳切,态度真诚,可江之涵望着她那明媚的桃花眼,却是一脸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