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叩见父皇。”肃王行大礼。
“平身。”皇帝声音平淡,“雁门关一役,你做得不错。郭崇岳的奏报朕看了,以五百骑深入敌后,焚敌粮草二十万石,解雁门之围,有胆识。”
“全赖将士用命,儿臣不敢居功。”
“有功就是有功。”皇帝摆摆手,“赏赐已下,你且看看。不过”他话锋一转,“朝中有人上奏,说你擅与北狄部落私下协议,可有此事?”
来了。肃王心中冷笑,面上却恭谨:“回父皇,儿臣确与秃部有过接触,但并非私下协议。北狄各部本就矛盾重重,儿臣只是因势利导,分化瓦解。此事郭老将军全程知情,并有密报呈送兵部。”
齐王忽然开口:“七弟,与敌私下往来,终究不妥。万一那些北狄人表面归顺,实则诈降,岂不贻害无穷?”
肃王转头看他,目光平静:“三哥说得是。所以儿臣已奏请郭老将军,对秃部保持警惕,边市交易也有限制。但若能以此减少战事,让边关将士少流些血,让百姓少受些苦,儿臣以为值得一试。”
这话说得巧妙,既回应了质疑,又暗指齐王不顾将士百姓死活。几个武将出身的官员微微点头。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很快隐去:“此事容后再议。你一路劳顿,先回府休息吧。”
“谢父皇。
退出乾元殿时,齐王与肃王并肩而行,压低声音:“七弟好手段,不仅立了军功,还在军中收买人心。不过京城不比边关,有些事,急不得。”
肃王微笑:“三哥教诲,弟弟铭记。不过弟弟愚钝,只知为君分忧,为民请命,其他的,倒没想那么多。”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在空中碰撞,火花四溅。
出宫后,肃王换了一身青色便服,只带陈福一人,骑马往城南而去。
福喜楼是京城老字号,三层木楼,飞檐斗拱,门前车马络绎不绝。此处看似普通,实则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也是消息流通之地。
申时整,肃王踏入福喜楼。跑堂的伙计眼睛一亮,上前招呼:“客官几位?可有预定?”
“天字三号房。”
伙计神色微变,更加恭敬:“楼上请。”
楼梯拐角处,陈福低声道:“王爷,四周有暗哨,至少六人。”
肃王点头:“无妨。”
天字三号房在走廊尽头。推门而入,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扇八骏图屏风,绕过屏风,屋内陈设雅致,临窗位置坐着两人。
当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肃王呼吸一滞。
秦颜。
她穿着一身水蓝色衣裙,髻简单挽起,插着一支白玉簪。相比记忆中那个时而懵懂时而凌厉的女子,此刻的她多了几分沉稳,眼中透着睿智的光芒。最让肃王心惊的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再是失忆时的茫然或刺杀时的冰冷,而是一种复杂难明的深邃。
“王爷,别来无恙。”秦颜起身,行了个标准的福礼。
她身旁坐着一位须皆白的老者,青衣布鞋,面容清癯,正慢悠悠地品茶,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