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里阴湿的空气能拧出水来,火把噼啪作响,映着三张神色各异的脸。
太玄捻着指尖那点残留的净颜香灰,没说话。对面,王尚书端着官威,眉头拧成了疙瘩。角落里,老太监垂手站着,像个影子,可那眼皮底下透出的光,比地牢还冷。
中间捆着的吴先生——现在该叫癸亥——抖得像个筛子。净颜香的味儿还没散尽,他脸上那层假皮子褪掉后露出的真面目,苍白得吓人,额角那朵黑莲刺青格外扎眼。
“说吧。”王尚书开了腔,声音在地牢里撞出回音,“‘影’级癸亥,藏了十几年,就为啃王府这块硬骨头?图什么?”
癸亥嘴唇哆嗦,眼神涣散,净颜香烧穿了他那点可怜修为,也烧垮了他的心防。“…柱石…是柱石…”他声音嘶哑,像个破风箱,“‘掘柱石’…计划…上面…上面要撼动华胥国气运…”
老太监的眼皮倏地掀开一线。
“上面是谁?”太玄问得平静,手指无意识地搓着香灰。
“不…不知道…真不知道…”癸亥猛地摇头,“只认代号…‘影’…我的上峰…藏在府里…十…十多年了…”
“如何联络?”
“京…京城…八宝斋…”癸亥喘着粗气,“明面是古董店…暗地里…交接消息…和…和‘血墨’…”
王尚书倒抽一口冷气。八宝斋?那可是京城里有名的清雅地儿!
太玄却看向老太监。老太监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意思是:这地方,咱家记下了。
“还有呢?”太玄逼问,“‘影’是谁?”
“不…不知道…他从不露面…”癸亥眼神恐惧,“每次都是他找我…像鬼一样…”
审讯差不多了。王尚书挥挥手,让人把瘫软的癸亥拖下去。
地牢外,天光刺眼。王尚书急着回去调查八宝斋,匆匆走了。老太监落在后面,阴恻恻地瞥了太玄一眼:“太玄先生好手段。这净颜香,倒是比刑具还好用。”
太玄笑笑,没接话。他心里明镜似的——老太监忌惮了。这香能撕开画皮,自然也能撕开别的伪装。
回到灵药谷,太玄立马忙活起来。他砍下一段带刺的铁荆棘,削成一根根尖刺,又小心地将提炼出的净颜香精油淬在尖端。青光一闪,没入刺中。
“喏,拿着。”他把一把“破幻棘钉”塞给旁边眼巴巴看着的赵宇,“让暗卫兄弟们都配上。见着可疑的,甭客气,扎一下就行。是人是鬼,立马现形!”
赵宇捧着那堆不起眼的尖刺,眼睛瞪得溜圆:“就这?真能破那劳什子画皮功?”
“试试不就知道了?”太玄挑眉,“剩下的,栽回地里去。”
赵宇将信将疑,把余下的铁荆棘枝条插回灵田,又吭哧吭哧把旁边池塘储存的灵溪水提来浇灌。奇迹生了——那铁荆棘沾了混有净颜香残留的灵溪水,竟以肉眼可见的度疯长,枝条变得黝黑亮,尖刺更是透出淡淡的赤金色泽!
“哎哟!神了!”赵宇大呼小叫,“变‘赤金棘’了!这玩意儿扎一下,怕是够呛!”
太玄摸了摸那硬邦邦的尖刺,满意地点点头。顺手而为,多了件防身的好东西。
第二天,赵宇就穿着崭新锃亮的王府制式轻甲,雄赳赳气昂昂地守在了王府后门。浩宇武馆的徒弟们羡慕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围着他七嘴八舌。
“师父!您真威风!”
“这甲胄,得值不少钱吧?”
赵宇挺着胸脯,刀擦得雪亮,嘴上却故作严肃:“咳!都精神点!守好这门,就是守好王府!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过去!”——其实他心里美得冒泡,这身皮,可比武馆的短打气派多了!
那边赵宇风光无限,这边王爷却气得快炸了。
“八宝斋!好个八宝斋!”王爷一把将密报拍在桌上,“背后银钱流水,七拐八绕,最后都汇进了一个人的口袋——礼部给事中,冯阚!他是老八的门人!吃里扒外的东西!”
王爷眼露杀机,就要点兵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