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寒气,已如钝刀般刮过青玄宗外门那一片片杂役弟子照管的灵田。
土地被冻得硬邦邦,踩上去咯吱作响。
枯黄的野草蜷缩在田埂边缘,挂满一层毛茸茸的霜花,在惨白日头下泛着冰冷的光。
风掠过空旷的田野,卷起几片枯叶和细细的尘沙,呜咽着灌进人脖颈的缝隙里,激得人一阵哆嗦。
今年,又是整整一千六百斤灵麦。两亩薄田,亩产八百斤,如同过去几年一样,稳定得近乎刻板。这个数字,早已成了杂役弟子圈子里一个难以逾越的标杆,一个带着点酸涩与难以置信的传说。
“啧,听说了吗?小玄子的亩灵麦,又是亩产八百斤!”
“八百?!我的老天爷,我那两亩地豁出命去伺候,又偷偷给‘美差’塞了孝敬,换了积肥,才收了一千斤!他是什么情况?”
“谁说不是呢!那卖积肥王小子拍着胸脯跟我保证是上等货,可结果呢?还是不行!”
“莫不是他真得了什么上古农经的残篇?或者……有什么别的门道?”
“能有什么门道?我看啊,就是命里带土!天生的种地好手!”
低低的议论声顺着风,断断续续飘进太玄耳中。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弯下腰,从田埂边缘抓起一小把冰冷的、颜色深沉的泥土,在指尖捻了捻。
土质算不上顶好,甚至有些贫瘠。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的种子是灵田空间里产出的灵麦,还有每一次灵田空间的灵溪水的滋养才是高产的诀窍。他种下的灵麦,根系扎得比别人更深,叶片汲取的每一分光热与灵气都更有效率。
那不是靠卖积肥王猛口中那些“上等货”能堆砌出来的。
风似乎更冷了些。太玄直起身,正准备返回那间简陋的杂役小屋,一道迅疾的破空声由远及近。
“咻!”
一只通体乌黑、唯有脚爪呈淡金色的铁爪鹞子,如同撕裂寒风的利箭,稳稳地落在他身前的田埂上。鸟喙锐利,眼神冰冷,爪下紧缚着一个细小的竹筒。
是大哥赵宇的传讯鹞子!
太玄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一拍。他迅解下竹筒,倒出里面卷得极细的纸条。熟悉的字迹,小妹已经可以代写书信了:“弟,正阳城老地方,有要事面谈,来。宇。”
字条很短,信息却重。大哥轻易不会用传讯鹞子,更不会用“来”二字。
太玄指尖微微用力,纸条无声地化为细碎的粉末,簌簌飘落在冻土上。
他不再犹豫,转身便朝杂役管事处快步走去。
“告假?三天?”刘管事抬起松弛的眼皮,浑浊的眼珠在太玄脸上扫了扫,带着一丝惯有的挑剔,“年根底下倒是清闲。”
“回管事,家中确有急事,不得不回。”
刘管事哼了一声,终究还是在那张薄薄的假条上盖了个模糊的印记,挥挥手:“去回!”
拿到假条,太玄再不停留。他回到小屋,只取了随身一个小包裹,里面是几个自己蒸的白面馒头。
随即深吸一口气,体内那微弱却精纯的炼气九层灵力,如同蛰伏的溪流骤然涌动,循着一条玄奥的路径急运转。
脚下一动!
身形仿佛骤然失去重量,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