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的脸上不再有甜蜜的笑容,严肃的表情跟梅干菜如出一辙。所以现在是降谷警官啊。只听他问道:“你穿防弹背心了吗?”
我耸耸肩:“本来是打算偷GIN的穿,但不是被你们神来一笔,打乱了我的安排嘛……临时有变,真是人生中最一成不变会发生的事了。”
我说完就又准备往白色建筑走去。
安室:“那、”
我幽怨地转身看他:“你知道这样一直跟我拉扯,对我来说实在是不太吉利吗?都说反派死于话多,我其实挺想活的……”
安室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是哭笑不得,但好歹有往日的两分味道,让我为他的精神状态松了口气。
安室问道:“……那你存档了吧。”
我思忖片刻,决定实话实说:“你玩过游戏的,大战的时候是没有办法加存档的。”
我知道我的话,有一种堪称不详的意味,所以另一旁的诸伏景光试图上前,以更坚决的态度阻拦我时,他的行动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抬起□□,将枪口直指他的胸膛——
在一瞬寂静的林间,诸伏景光仿佛全然无视了会对他生命造成威胁的枪口,用最贴近左心的胸膛干脆利落地抵上了我的枪口。
我感觉我快昏倒了,这动作倒完全不在我的计划之中。抱着秘不可察的心情,我的余光看向安室,希望他也能像我一样感觉快昏倒……但他没有。
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对我的信心,好歹对地上这三位惨状各异的仁兄有点同理心吧。
诸伏景光沉声说道:“停下来吧……你走得太远了,我没有办法安心。”他伸手按住我想收回的手,死死地将我的手和枪口压在原处,“你能感受到它的跳动吗?你还记得它曾经也被选择放弃过吧……你现在怎么能对自己做同样的事情?你知道你在做的事情不是在成全自己,而是在谋杀你和你的未来吗?”
一、二、三、四……诸伏景光强健有力的心跳的震动,透过冷硬的枪管传导到我的左手掌心,又随着我掌心的脉络,心跳的震响撼动着我的左心。
安室也开口道:“就算是为了还能与我们坐在樱花树下聚会呢?”
我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所有人都在等待我开口。
我苦笑道:“我也不想被你们讨厌啊。老实说,为了你们的底线,我已经决定了结完他的性命后,就去受判吃点纳税人给的饭的……日本的法律和判例你们应该比我清楚,我不放心让他活着受审,有一丝自由的可能都不行,这是我的底线。”
这种胶着的氛围叫跟我也算相熟的风见裕也也面色发青、汗流浃背。
他小心翼翼地问我:“関君,难道就没有一个选项是你不坐牢、你也不杀他的吗?”
“你觉得呢?”我无语:“难道我还组一个天才检察官团队,然后贿赂对面的律师,要求他们三天完成审判,第四天不着痕迹地百分百安排死立执吗?我们又不是逆〇裁判!”
风见裕也擦擦自己额角的汗:“我觉得这样関君你被判的刑,也不会比直接暴力谋杀来得重……所以我很奇怪,从我之前与関君你的接触中来看,関君你本身并不是一个有强烈而持久行动力的人。所以你为什么会非要将这样一个对你来说‘性价比’也不够高的目标,这么、这么持之以恒地追逐呢?”他推推眼镜,手忙脚乱的慌张里,说的话倒是叫我心惊不已,“我觉得一定还有一个更……常人更难以理解的诉求,在这个骇人的目标后吧?”
我被问得有些哑口无言,干脆面无表情地无理取闹:“你什么档次?升职了吗?我不跟警部以下的人说话。”
“……那我们看来也没机会跟阿碧辛斯大人你讲上话了咯?”天然烂漫的男声从半遮半掩的灌木后由远及近,半长发的男人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出现在我们面。
……我想再给他把琵琶,这样抱两把琵琶的萩原这家伙就不用露面了。不得不说,萩原研二这家伙现在脸上不带分毫笑意的时候,真有两分二十年前冷淡系忧郁男二的气质。
我看着他拉风地、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出处,心底却在祈祷另一件事:千万别千万别千万别、
好的,不用祈祷了,把我拉出去埋了吧。
只见忧郁男二的身后跟着不到一天前被我甩开的另一位朋友,带墨镜的松田君。
我语气半死不活,精神摇摇欲坠:“我希望你们一齐讨伐我的时候,背着我一点,不用非得带上我。你们知道的,我性格孤僻、不合群,你们丢下我,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松田冷笑:“然后只偶尔在路过我们第一次吃饭的拉面屋时想起你,就足够了是吧。”
我对着松田亮起大拇指:“阵平酱,你懂我的浪漫、嗷!”我捂着脑袋,替他的钥匙鸣不平,“又怎么了嘛!”
松田微抬下颌:“你们俩,”他看向诸伏景光叠在我手背上的手,和我手中仍抵在诸伏景光心口的枪,“我才要问你们在做什么呢。”
我试着使劲将自己的手从诸伏景光紧握的手掌里抽出,但与我担心枪支走火,所以不敢动作过大相反的是,诸伏景光这家伙死死地攥着我的手,好像一点这方面的担心都没有。
轮到我很崩溃了:“苏格兰酱,能不能不要用你握狙击枪的握力霸凌我?”
没等诸伏景光反应,诸伏高明先开口:“关心则乱。……你先松手吧,别担心,関君不会脱离我们的视线,随意行动的。毕竟他的计划之一,就是要警方也参与其中……当然,我觉得他,”诸伏高明环视一圈,“可能也没想到你们都来了吧。我个人认为他的计划里,恐怕只有长野县警和部分公安能参与。”
我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唉……”
听见我的动静,诸伏景光将信将疑地松开了手,他的疑虑应该也不是因为对我们的不信任,更接近宠物不管不顾地狂奔时,下意识拽住牵引绳的动作。
萩原半蹲下身,翻捡着地上三人身上的装备:“高明哥,为什么这么说?”手里也不停歇,时不时递点手榴弹、自动步枪、匕首什么的给身边的松田几人。
我:“……你舔包就专心点,怎么问东问西的。”
萩原分给了我一个眼神:“我本来想说你既然想扯开话题,那我问的问题想必很关键。但就之前被你带走话题的经验来看……这个问题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只是为了搪塞而喂给我们的小小甜头吧。”
我:“………………”
松田检查完手里那把自动步枪的零件,听见萩原的分析,又哼笑道:“他被你说得无言以对了。”
我:“……………………”
惟有呆头鹅风见裕也茫然不解:“甜、甜头?”
萩原忽然抬头,恍然大悟看向诸伏高明:“高明哥,是那个吧?当初関说的是‘加入我们’,是这句有问题吧。”
我:“…………………………”
诸伏高明点点头:“就是这句话。其实这种令人觉得自然而然、仿佛置身于某种漫画又或者特摄剧风格桥段的说话方式,已经算是関君的个人特色。因此,我一开始也没能注意和细想为什么是‘加入我们’,只觉得関君是为了弥补自己在解谜上的薄弱,才想到要找上算是置身在这件事上的我,寻求帮助。可话又说回来,既然是解谜,関君大可以寻宝的委托名义,找上我吧?这样比起可疑的‘加入我们’的话语,显然更能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得到我的助力。”
松田牵扯着嘴角,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很想上前去扒拉下他的墨镜。
松田:“所以反推过去就可以轻易得出——関就是想要引起高明的注意。”
诸伏高明向松田投去赞同的眼神:“没错。只要想到这一点,我就无法控制自己不去反复思考、拆解、分析関君说的话和用的词句。……刨去被関君遮盖的组织部分——我猜想他可能并不想然后我个人去深究,‘関君不需要黑警’、‘関君不希望有能力同时也了解组织情况的你们加入’、‘関君认为人可以为家人付出所有’,除却当初関君自陈的:你不希望被他们阻拦你执行你的复仇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