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马果真温顺,任由张庭牵着,没有一丝反抗和不满。
连李瑞莲都频频点头,“性子这般好,真是少见。”
“真是好马。”张庭笑着摸摸黑马的脖子,它还亲切地贴了贴她的脖子。
这一路风平浪静,踏入内院前,张庭看着黑马被牵进马厩,吩咐李瑞莲待会给它上最好的草料,先让它好好适应环境,特意叮嘱别让它被其他马欺负。
她满心地回书房温书,想着明日便将这匹黑马送予宗溯仪。
一切都是那样美好。
直到张庭用完夕食,照常到庭院散步消食。
走到拐角,突然看到花丛耸动,她走过去一看,猝不及防对上一张黝黑的马脸。
张庭惊愕万分,它不是被拴在马厩吗?
她上前牵起缰绳,将马往外带去找李瑞莲,好在黑马十分温顺,耳朵微微摆动,安静跟在她身后。
只是张庭忽然感觉头发有一股拽力,疑惑回头,便见黑马正在啃她的发尾,吓了她一大跳,连忙扯出自己的头发。
黑马见张庭惊慌,轻快退开几步,发出短促地“咴咴”声,头部高昂,仿佛在嘲笑她,踏着马蹄在院里撒欢蹦来蹦去。
李瑞莲慌慌张张跑进来,说:“东家,属下发现马厩围栏大开,您今日刚买的那匹黑马不见……”话没说完,瞥到院中蹦跳的马身,她顿了一下,“找到了。”
张庭看了眼过于活泼的黑马,无语望天,想到它一路精湛的演技,想到马铺老板迟疑的神情和远低于正常价位的金额,暗自思量:这匹马不会是被人反复退货才如此低廉吧?
宗溯仪听到动静出来,疑惑地问:“怎么了?”
黑马听到陌生的声音,骤然安静,黝黑的耳朵左右摆动,循着声音乖乖巧巧走过去,眼睛又圆又亮,温顺摆摆尾巴,低下头舔舔他的手。
宗溯仪被它舔得手心发痒,不由笑出声,眼睛弯成月牙,摸摸它顺滑的皮毛。
张庭见宗溯仪喜欢,叹了叹气,瞅了眼顽劣的黑马,终究放下将它退回的心思,弯腰拾起缰绳,温声对他说:“听闻宗家玉树极擅骑射,小生特买名驹相送。”
感觉身后的衣袍被突然拽住,张庭浅笑着,反手过去就是一巴掌。
宗溯仪看着一人一马这样欢乐愉快的场面,捂着唇笑了。
他眸光如浸了蜜的星子望向张庭,又将视线投向黑马,温柔地拍拍它的额发,薄唇翘起:“希望你敦厚老实,日后便叫你敦敦吧。”
第56章
前些日子,张庭与村长商议将宅子前后的空地都给买下,今日正好拿到契书,近来无事,她索性带着宗溯仪去乡下跑马。
顺便……消耗一下敦敦的精力。
它跟成精了似的,还会用牙齿拧开门栓,顶开栅栏越狱,张庭每逢傍晚必能碰到它,它很爱在院里散步。好在它散完步就回去,还会自己将门栓拉上。
不过,也很能折腾就是了,酷爱理发,院里的没少被它霍霍。
张庭本想吩咐郑二备下车架,她和宗溯仪坐马车,由更熟悉马的李瑞莲先骑着敦敦去。
结果宗溯仪直接按住马鞍前桥,脚尖一点马镫,身体犹如轻盈的燕子凌空跃起,稳稳落在马背上,皮靴擦过鞍韂发出细微的声响。
敦敦感到背上的重量,不安地甩动头颅,前蹄一扬,却被他猛地勒紧缰绳,硬生生按回原地。
他绯红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碎金般的阳光洒落发间,眉宇间神采飞扬,眼睛亮得灼人,唇角微扬,朝张庭伸出手。
好一个意气风发翩翩少年郎,旁边的众人都看呆了。
张庭眼中流露出欣赏,随即握住他手,踩住马镫一跃而起,坐在后面环住他的腰身。
宗溯仪鼻尖飘来她身上的皂角香,他微微往后一瞥,眉眼含笑,反手扬鞭,纵马而去。
循着张庭的指引,马蹄踏在乡间小道,尘土飞扬。
一路跑到宅子后山,此处开阔,地势和缓,绿意融融。
张庭要下马,宗溯仪眼珠子一转,连忙制止她。
他翻身下马,歪着头,戏谑道:“听闻小姐不擅骑术,奴粗通一二,若不嫌弃,奴或可一试。”
张庭一看便知他要耍花招,但她故作不知,“自是不嫌,还请公子指教。”
他挺起胸膛,拧起眉毛,背过手一脸严肃道:“既是指教,女君该称我什么?”
张庭被逗得轻笑出声,遭他一记瞪视,收起笑容,拱着手一本正经道:“庭请小仪老师指教。”
宗溯仪占了张庭便宜,满意地颔首,手抵住唇,装成一副老学究的模样,走在前面一板一眼传授给她马术知识,时不时考她两句,遇到她答不上来的,还要虎着脸斥责两句。
“如此简单,你这都不会。”
张庭骑在马上,似笑非笑盯着他。
宗溯仪倏地感到脊背一寒,缩起脖子,连忙转移话题。
两人在后山顽了好一阵,有些疲倦,正好宅子大致建成,张庭便提议带他瞧瞧。
宗溯仪将马拴在树旁,匆匆跑过来,来到张庭身侧,行走间两人的手碰了一下,他忽地一下握住,还偷偷瞅了她一眼,见她面色如常,甜意从心口化开,丝丝缕缕渗入骨骸。
他晃了晃两人连在一起的手,语气轻快:“去吧,若有何不妥还能及时补上。”在成亲前。
从后门步入宅子,穿过游廊,来到院里。
院内宽大,但空空荡荡,老师傅明日才来搭八角亭,而石凳、石桌俱都订好,只待后日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