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都是要面子的读书人,被人这样羞辱诘难,气得脸都青了。
要说今日丢了这么大脸,她们都是别地的精英,稀罕你这穷乡僻壤的小书院吗?早该夺门而出了。
然而几人硬是梗着脖子一动不动,脚底像粘在地上似的。
无他,‘三元及第的状元娘子’名头太响亮,其含金量足矣令她们忍受一切羞辱。走是绝对不可能走的,就是死也要赖在这儿!
人群中有人啐了口水,“呸!没脸没皮的赖子!”
这话传入几人耳中,脸瞬时涨得通红,但脚仍僵在原地,分毫都不曾挪动。
其余外地过来读书的人,纷纷远离这几个,唯恐自己也遭人驱逐。
能抢先进入状元娘子教授的书院读书,可是多少学生梦寐以求的美事,咋能不明不白拎包袱走人?
刚踏入书院的宗溯仪对此一概不知,他只看到一群学员围在一起,吵嚷着精神亢奋,还以为开学第一天就要发生流血事件。
这么不吉利的事,可不能发生!
他连忙抱着肚子跑过去,看得身后的仆从心惊胆颤。郎君,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孕夫吗!
“围着干什么呢?”他肃着面容呵斥。
人群登时一静,齐齐看向来人,那周身凌厉威严的气势,不禁令人心头一震,连四肢百骸都紧绷起来。
人群在畏惧中慌忙散去,老老实实站作几排。
凤仙人后知后觉:不对啊自己又没错?跑什么跑!
“院长,这几个在背后说您小话!快将这些败类逐出书院吧!”
宗溯仪神色一凛,什么?这几只杂鱼竟敢背地里骂他!眯起眼睛扫了过去。
崔举人干笑两声,“院长都是误会,我们见您有孕在身,怕您为吾等日以继夜辛苦操劳,也只是担心您绝无半点轻慢之心。”话说得谄媚,丁点儿不见之前的不耐烦。
几个秀才也是应声附和,笑脸相迎,哪还有方才轻蔑的嘴脸。
“院长日理万机为吾等操劳,身为学生,吾等怎敢对您不敬?有的只不过是歉疚与担心罢了。”
“是极是极,吾等是担心您,绝无半点轻慢!”
院内其余学生暗自骂道:阴险、厚颜无耻!
宗溯仪将信将疑看了这几人一眼,本着今儿是开学的好日子,就不跟她们计较了。
他走到儒圣的雕像底下,道出打了许久的腹稿,总而言之,就是希望大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要辜负圣人教诲,不要辜负凤仙供给的资源,全力备战明年的童子试或是后年的乡试。
“敢问院长,张讲席何事回来为我等教学?”
这也是众人最为关心的议题,她们远赴凤仙大多都是为了这个。
宗溯仪顿了一下,他还想知道呢!那个死鬼总说办完事就快马加鞭赶回来,可多久才能办完?半月、三月、一年、两年?他这孩子都快生了。
他面上不高兴,连语气都发沉,“张讲席政务在身,肩上担着整个漳州府三十七县一百三十一万人的重任,百万民生皆仰仗她一人,岂是说抽身就能抽身的?”
提问的学生听了,羞愧地无地自容。张讲席肩负天下苍生,自己竟还催她回来讲学,实在是太自私太不应该了!
“学生愚蠢,请院长海涵。”
宗溯仪略微颔首,在院内扫视一圈,又说:“张讲席劳苦功高,为天下苍生谋求一线生机,尔等刻苦读书金榜题名,往后亦能如她一般有所作为!”
“是!”
这话迎得众人的肯定,其中不少狂热追崇张庭的人,连连问张讲席读书时是何模样?是过目不忘还是焚膏继夜?
接下来就是些闲话家常了,小厮搬了凳子过来伺候宗溯仪落座。
宗溯仪也是,只要涉及跟张庭相关的话题,那真是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张讲席还未中举之前,虽然天资聪颖,但必然也是日夜苦读诗书,不敢有一丝懈怠……”晚上都泡在书房,不来陪他睡觉。
众学生倒吸一口凉气,连张讲席这样的惊世之才都如此刻苦钻研,她们还有什么理由敷衍懒散?学!必须往死里学!
“张讲席与她的老师朋友探讨策论、公文,十分投入,忘乎所以,连吃饭喝水这等要事都想不起来。”更重要的是,也把他抛到一边理都不理!
众学生深以为然,张讲席钻研学问热情澎湃,她们远不能及也。
“还有……”聊完家常聊政务,宗溯仪敢带着八百里的滤镜讲,众学生敢老老实实听,听他吹起自己妻主在府城如何大展身手,天上有地下无,神异无比,将众人唬的一愣一愣,更追崇仰慕张庭了。
这等高伟、神异、聪明绝顶的名流贤士,她们竟也有机会听她讲学?实在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宗溯仪默默叉腰,勾唇一笑。
小青蛋子们,都匍匐在我妻主的脚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