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一边叹息,“清风楼好歹是老字号,若是也跟风涨价,实在对不住食客的信任。”
只不过张庭记得清风楼卖得也不便宜,物价上涨,顶多少赚些,何至于日日亏损?
段掌柜却严肃告诉她,清风楼一盘素炒,就要用到三斤青菜,一颗青菜中只挑选最鲜嫩的一两片,用料严苛,绝不滥竽充数,因此才会这般美味,价格也会稍贵,但绝没有多挣食客银钱。
说到最后,段掌柜又开始忧虑清风楼的命运,长长叹息。
张庭恍然点点头,她视线一转,见段掌柜脸色发苦,心头顿时冒出一个念头,嘴角不由缓缓上扬。
她打断段掌柜的优思,问道:“掌柜的,您可想让物价恢复如常?”
“我当然想,可是……唉!”段掌柜遗憾,可这哪是自己想想便成的?
张庭勾唇浅笑,想便好。
她招手,让段掌柜附耳过来。
段掌柜一脸怀疑,这年轻人莫非有法子?她半信半疑凑过去。
不过几息,张庭便退开,留下段掌柜站在原地。
半晌过后,她才回神看向张庭,难以置信:“就这么简单?”
“这就能成?”
张庭笑着微微颔首,“就这么简单。”
段掌柜依旧没明白关窍,但看张庭笃定从容的姿态,想到那日她的惊世之举,咬咬牙,坚定看向她:“成,我去!”
第53章
翌日黎明,绿田县下起蒙蒙细雨。
段掌柜打着把伞站在湿润的石板路上,抬头望了眼清风楼的牌匾,想着就算张庭的办法行不通,但也不会有更坏的结果,此行他不报多大希望,全当瞎猫碰碰死耗子。
她关了清风楼的大门,催促随从赶紧跟上,便踏进前往泰州府的骡车。
四天后,终于抵达泰州府府城,段掌柜风尘仆仆领着随从下了马车。
她先去邸店安置好行李,甚至顾不及洗漱,便按照张庭的指示,来到当地最大的董氏米行。
一进门直奔柜台,她湿发耷拉在脸侧,喘了口气道:“掌柜,你店里可有三千石米?”
掌柜原先见一乱糟糟的女人冲进来,还以为是来闹事的,才想叫人轰出去,便听到她的话,霎时被惊到。
“客官,您,您说多少?”
段掌柜撑着腰,平复气息,想到张庭的话,直起腰杆将数字往大了说:“若是你店中有一万石我也要,何处交定金?”
掌柜见她来真的,并非糊弄或者口误,立刻端正了态度,将人引到一旁坐下,直说让她休息一二,数额重大自己要先去请示东家。
让伙计帮忙给她上茶,还问段掌柜哪里来的?买这么多米粮做甚?
段掌柜并不回答她的问题,直说让她尽快去,留下三百两的银票作为定金,还说自己明早就要取货。
且不说时间太赶,短时间内根本筹措不出一万石米粮。单说这人急切的态度,掌柜就觉得这人非常奇怪。
她拉住段掌柜的胳膊,问道:“诶客官,您得告诉小人买这么多粮食做甚啊?”
段掌柜还要再去别家米铺,扯开她的手,没好气道:“自然是吃,你家开门做生意还有管这么多?”
掌柜一噎问不出缘由,拿着银票跟握着烫手山芋似的,匆匆回禀东家去了。
董东家捏着银票瞧了半晌,这确实是真银票,起身踱步,左思右想还是不对劲,拧起眉头,自言自语:“今年又并非灾年,囤积这么多粮食做甚?”
又问掌柜的:“那人可有说从何处来的?”
掌柜一想那人的态度,还觉气闷,如实回答:“任由小人怎么问,那人都闭口不谈。”
董东家越想越觉得古怪,让掌柜先去跟城门那些守卫打听这人的来历,然后再派人跟着她,看看她今日都去了何处。
“是。”
没一会,掌柜便带着消息回来,“回东家,城门的守卫说,这人从通州府绿田县来的,小人还问过沿途的商贩,这人下了马车回客栈放下行李,便直冲咱们来了。”
直冲董氏米行?这人目的相当明确,恐怕来者不善,董东家如坐针毡,她莫不是遭人做局了?
傍晚,跟踪段掌柜的伙计回来,抹了把细汗进来答复:“回禀东家,那人今日还去了各大米行,俱都交过定金,硬是要将店里所有的米粮订完。”
这下更诡异了,一万石甚至不够?竟还要倾尽府城所有米行的库存?董东家深觉里面一定有阴谋,连夜派了几名随从去往绿田县探查消息。
地方囤积大量粮食,实在怪异。董东家愁得连夕食都一口没用,晚上辗转反侧,忐忑不已,甚至都怀疑自己卷进了造反风波。
她这边长夜不寐苦等消息,其他米铺见行首都忧惧至此,这下更是心惊胆颤,彻夜难眠。
半夜随从回来复命,董东家急忙从床上坐起身,匆匆披了件衣裳,便传唤她进来回话。
她快步向前走去,外衫滑落在地都不曾注意,见到婢子赶忙问道:“怎么回来的这般快?发生了何事?你看到了什么?探查清楚了吗?绿田县情形如何?”
这一连串的发问差点将婢子问懵了,随后她迅速反应过来,先跟主人行礼。
董东家急得快冒烟了,连忙将她扶起来,“哎呦!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来这个,快说快说啊!”
婢子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
“回主家的话,婢子几个在城外的破庙遇到几十口人,起初还以为是强盗,但见她们衣衫褴褛,且带着男眷和孩童,交谈一番,才知她们从绿田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