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寂静。
沈良只挑了几个月念出来给其他几位长辈听,便已叫他们这些局外人都为孙秀兰感到丢人。
这账簿上记载着的,一条条,一项项,几乎每个月只在养沈钧越一个人,顺带再养着他的两个儿子。
还有不少甚至和他们记忆中的物价都对不上,其中多的部分,恐怕也是贴补了二房!
孙秀兰这哪里是管家,分明就是掏空家底养一个蛀虫!
她的脸早已煞白如纸,手指紧紧地攥着衣角,嘴唇不住地哆嗦着,再说不出任何狡辩的话。
沈钧越低着头不说话,家里的银子居然还有盈余,娘果然在和他耍心眼子!
同时,沈嘉安也在感慨二哥居然花掉了这么多银子,几乎每月都要宴请同窗,他们家又不是什么富户,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不还是他们和大嫂一家辛苦挣来的血汗钱吗!
沈良合上那本歪歪扭扭的账册,沉重地叹了口气,再看向孙秀兰时眼底只有失望。
他低沉着嗓音说道:“嫂子,没啥说的了,培风为这个家付出的,你难道真的能做到视而不见吗?他没有出钱给你抓药的责任,你该多想想,哪个儿子最该孝敬你。”
真相往往以最丑陋的方式被摊开在所有人面前。
孙秀兰想辩解银子给老二是因为他要科考,想狡辩给两个孙子买饴糖是因为孙子是延续香火的,想哭诉自己持家不易,老寡妇没人疼惜
但是,在那一条条清晰务必、对比强烈的账目面前,她所有苍白的解释都显得可笑又徒劳。
她喉咙里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终只能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
徐贞月适时地开口:“婆母,今日我可没有说什么不敬的话,以后别把不孝的帽子戴我头上,不给银钱是族中长辈的意思,以后莫要再起别的什么心思,我们还是按照前头契书上所写,每月一两银子的养老钱,这是这个月的养老钱,您收好。”
她拿出一两银子,掰开孙秀兰紧握的手,塞到她的手心。
众目睽睽下,徐贞月那句‘可是给了养老钱的’如同钉子一般,将孙秀兰牢牢钉在耻辱柱上。
经此一事,族中长辈心里都有了一杆秤,孙秀兰若再想像过去那般胡搅蛮缠地来要钱,怕是更难。
除非她不要脸面。
孙秀兰僵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条裂缝钻进去,根本不敢抬头看屋里任何一个人。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又羞又气又慌张:早先明明和钧越商量好的,借着生病的由头,怎么也能从沈培风那里抠出o两银子,两抓药,剩下两正好给沈钧越,留作秋闱赶考所用。
怎么怎么到最后竟成了这样?
只拿了两银子不说,还在族老面前把脸都丢尽了!
徐贞月可没有多余的时间继续跟孙秀兰在这掰扯,她回来的目的已经达到,积分也刷了o,看来今日可算是出了常年憋在心里的一口恶气!
“既如此,今日事了,我们就先回去了,婆母您好生修养身体。”
她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仿佛刚刚无事生。
语毕,徐贞月扶着肚子,对着几位长辈略略弯腰一拜,“今日也劳烦各位叔爷长辈,家中琐事,劳各位费心。”
徐贞月的懂事识礼、谦卑有度,对比训秀兰的咄咄逼人,高下立现。
几位长辈纷纷点头,他们对徐贞月的满意度可比对孙秀兰要高。
徐贞月说完,轻轻拉了一下站在自己身边的沈培风,低声道:“相公,我们走吧。”
再看向徐良之时,徐贞月莞尔一笑道:“五叔,去家里吃饭吧,我们还有点别的事想要同您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