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臭与冰冷的混合气息,细微的电弧在猩红色的符文光路间噼啪作响,仿佛无数条噬人的血色长蛇在地面上苏醒、游弋。
那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合成音还在通风管道中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心脏上的冰冷重锤。
“警告。检测到非法记忆唤醒程序。‘静默协议’等级提升……执行清除。”
白影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架设在旁边的频谱仪屏幕上,原本平稳的数据流此刻已变成一片狂乱的红色瀑布。
她的手指在便携键盘上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但几秒后,她猛地停下,眼中流露出一种技术人员面对无法理解的逻辑时的骇然。
“不行!这套符阵……它根本没有接入任何已知的电子网络!常规的指令代码对它完全无效!”她快报告,声音因急促而微微颤,“扫描结果显示,这是一套‘情感阻断型’静默符阵。它的能量源不是电力,而是地脉热流,但它的逻辑核心……天啊,它的逻辑核心是靠特定频率的情绪波动来维持运转的!”
她抬起头,看向工坊中央那片越来越亮的猩红,语气中带着一丝绝望:“系统提示,清除协议将在十分钟内引地脉连锁坍塌,我们将被彻底活埋。而这套符阵……它是活的。它以‘恐惧’为食,我们越是挣扎,越是想要强行突破,我们的恐惧情绪就会让它变得越强!”
恐惧,是所有被困者最本能的反应。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就在众人心头一沉之际,一直沉默地为凌寒警戒的夏暖忽然抬起头,她的目光越过那些狰狞的红色符文,落在了失魂落魄的焰锁婆身上。
“恐惧会让它变强……”她轻声重复着白影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那如果我们给它‘别的’情绪呢?一种比恐惧更深沉,更厚重的情绪?比如……告别?”
她的视线变得温和而锐利,仿佛能穿透三十年的时光壁垒,直抵老人那颗早已枯萎的心:“婆婆,您当年没有离开这里,守着这个秘密独自过了三十年,不是因为您怕,而是因为您一直没能和她们好好说一声再见,对吗?”
焰锁婆枯槁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双失明的眼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翻涌。
她手中紧握的符杖顶端,那朵小小的火焰随之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光芒瞬间低垂,黯淡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凌寒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时间残响”负荷动后那股仿佛要将神经一寸寸啃噬殆尽的余痛在体内肆虐。
剧痛让她的大脑反而变得异常清醒,刚才在记忆碎片中看到的最后一幕,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名在泥浆中用骨指刻下血书的女战士,正是初代凤凰的副队长,也是焰锁婆最得意的学生。
她再次睁开眼时,眸中的怒火已然沉淀,化为一种冰冷而深邃的哀恸。
她强撑着身体,一步步走到摇摇欲坠的老人面前。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那枚紧贴着她心口,尚带着她体温与心跳的凤凰晶羽,轻轻地贴在了焰锁婆那布满皱纹和烧伤疤痕的手背上。
“您教给她们的最后一课,是‘火焰永不熄灭’。”凌寒的声音嘶哑,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可您自己,却把这团火在心里藏了三十年。”
焰锁婆的喉头剧烈地滚动了几下,干裂的嘴唇翕动着,终于挤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那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我……我不敢点燃它……我怕……怕听见她们在火里,再喊我一声师父……”
三十年的等待与煎熬,三十年的自责与悔恨,在这一刻轰然决堤。
一直沉默地站在角落里的小烬,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默默地走到那只盛着初代队长身份牌的火盆前,划燃了第二根火柴,点燃了第二支灵烛,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了那猩红符阵最中央的能量枢纽前。
烛光虽小,却倔强地在狂暴的能量场中摇曳。
就在那烛光亮起的瞬间,白影眼中精光一闪,她立刻调整了频谱仪的参数,双手再次化作幻影:“找到了!记忆残响中的生物数据!初代凤凰队员临终前三十秒的心跳、呼吸、脑电波……我正在将它们转化为低频的次声波,通过地脉导热凝胶,直接导入符阵节点!”
这不是电子攻击,也不是能量冲击。
这是一场迟到了三十年的葬礼回放。
“嗡……”
一阵肉耳几乎无法听闻的低沉声波,顺着夏暖之前涂抹的凝胶节点,缓缓渗入地下。
那不是一种声音,而是一种情绪的共振——是生命在最后一刻的沉重、不甘与最终的寂静。
地面上那些狂乱舞动的猩红符文,光芒开始以肉眼可见的度由亮转暗,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沉重的哀思压弯了脊梁,那股噬人的狂暴气息正在迅消退。
就在这时,一直守护在地火引枢旁的熔娘,突然举起了手中的火道锤。
“当……当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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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去砸任何东西,只是用锤柄在青铜地面上,敲出了一段古老、庄严而肃穆的节奏。
三轻一重,循环往复,仿佛是远古祭司在向逝去的英灵献上最后的敬意。
凌寒的身体微微一震,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凤凰特战队新兵入队仪式上,必须学会的火祭之歌的节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