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股气堵在嘴里,就像被梗住,怎么也吹不出去。
他把麦秆往回拉,另一边却好像有股力量,与他拉扯着麦秆。拉锯几次,他拉回了麦秆,却短了一截。
他放下麦秆,重新俯下身,眼睛覆在纸洞上。
屋内一灯如豆,油灯缓慢燃烧,最右侧青年依旧侧身睡在榻上,呼吸均匀,他的瞳孔转动,看向另外一边,视线被一张毛茸茸的猫脸占据。
黑猫脸圆圆的,金瞳瞪圆,歪着头,嘴巴叼着麦秆,露出雪白的小虎牙。
对视一会,小黑猫跳到了一边,雪亮的刀尖猛地刺过来。
匕首刺中他的眼珠子,一只手从窗中伸出,抓起他的衣领,把他拽了进来。
夏炫也翻身跑下床,还想奚落这人两句,看见萧向秦丢在地上的东西后,脸色大变。
这玩意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一个纸人。纸人是童男的模样,脸颊画着两团鲜亮的腮红,弯着眼睛朝他们笑,只是它的一只眼睛被捅破了,半边脸被血糊满,咧开的嘴角还沾着几根漆黑猫毛。
“这不是宫殿吗?怎么冒出来纸人?”
萧向秦点把火,把纸人烧干净,说:“恐怕是别人从外面带回来的。你记得吗?深渊里有一名骨干,能力和操纵偶人相关。”
“操偶师。”夏炫咬着牙,“就是那个喜欢剥掉别人皮,制成纸人木偶的混蛋?我记得他犯过不少凶案,有一次还把一家四口人的皮全给剥了,最小的孩子只有三岁。”
“王绍远和深渊有勾结,这些疯子出现在其中不奇怪。”萧向秦抱起小咪,顺手拉起油灯,放在床边圆几上,“他们拥有污染物这么久,对其中规则比我们更熟,既然他们想要吹灭这盏灯,说明灭灯才会触发死路。”
“那队长,我们该怎么办?”
萧向秦:“睡觉。”
“就这么睡吗?”夏炫回头一看,队长已经闭上眼睛睡熟了,倒是他怀里的小猫爬了起来,依旧精神抖擞。
“不要乱跑。”他小声对猫说。
小咪玩着自己的尾巴,敷衍喵一声回应。
没多久,房中两个人类都进入梦乡。小咪趴在萧向秦的腿侧,下巴搁在后爪上,眼睛半眯,耳朵支棱,机警地听着四面八方的动静。
在危险的环境中,猫是不会让自己睡太死的,两个人类都睡了,猫自觉担任守夜者的职责。
没多久,小咪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像是衣袍窸窸窣窣在地上拖动,又像是一条拥有无数须足的虫子爬动。
窸窸窣窣。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小咪察觉到危险,身体绷紧,紧张地咬住自己的尾巴。它没有听见门窗推开的声音,却清楚地感知到外面的东西钻进了房间,在房中游走。
像塑料纸揉搓的声音在猫敏感的耳朵里炸开,它察觉到了危险,那是比死亡与鬼怪更可怕的存在。
它极其有压迫感,紧贴着小咪的身体,缠绕在猫的身上,勒开它的血肉,把寒冷带进它的血液里。
小咪更用力地咬着尾巴,身体轻轻发抖,尾巴毛控制不住地蓬松炸开。
这显然引起那无形之物的注意。它更用力缠上来,像蟒蛇一样,绞紧小猫的身体,要将猫吞入腹中。
小咪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变成一颗漆黑的海胆。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它的后背,温热的手掌赶走了冻僵血液的严寒。
萧向秦睡梦中翻了个身,把小猫揽在怀中,同时也将那东西注意力吸引走。它放开了小猫,缠在男人身上,许久,见他一直没有动静,才转身离开,去往另外一个房间。
“窸窸窣窣。”
声音逐渐远去。
小咪松开嘴里的尾巴,打算歪头蹭蹭人的手指,但尾巴尖只是稍动了一下,就有一道阴寒的视线聚在它的身上。
那东西一直没走,就在不远静静观察他们,它又过来,脸贴着小猫,又过许久,才真正离开。
经过这么一番,小咪是真的困了,枕着人的手臂睡着了,迷迷糊糊睡到了早上,猫的耳朵动了动,听见隔壁响起一声惨叫。
夏炫冲出去看,没多久回来给他们说:“死了一个画师,就昨天骂我们奴才的那个。”
死的是那位年轻的画师,名字叫孙良言。他死得很惨,脑袋也摘掉,四肢拆解,皮也被剥去,像截血淋淋的木棍躺在被子里。
但他手下的两位随从却毫发无损,睡到了天亮。等他们做完活,见公子久久未醒,掀开被子呼唤,才发现孙良言变成了一截人棍。
一个当场吓晕,一个吓得有些痴傻。
趁着没人注意,夏炫顺手把孙良言的包裹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纸笔颜料。
“太好了,不用愁材料了。”
包裹中的画纸颜色枯黄,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他想到这些东西可能是人皮制的,连忙把包裹皮给折好,“萧队,孙良言是怎么死的,吹灭了油灯吗?”
小咪:“喵——”
猫知道,是被那个东西杀死的。
萧向秦摸摸猫头,“咪咪说得对。”
夏炫满头问号,“啥?咪咪说什么了,你们怎么突然心有灵犀了!”
“昨天晚上有东西进来了,你没感觉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