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只差一点就能将猫一头吞下时,动作却凝滞了。小猫主动跑到桌边,抬起头,蹭着她冰冷的下巴。
小猫柔软滚热的毛发贴在阴凉的肌肤上,摇晃脑袋,从快要裂开的下巴左边蹭到右边,再静静用头顶抵住她的脸,“喵呜。”
猫可以抓耗子给你吃。
夏炫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狰狞恐怖的宫女慢慢闭上了嘴巴。
和猫贴贴半晌,直到外面响起公公尖锐的嗓音,她才直起身体,“陛下不会满意的。”
另外一位宫女双手抄在长袖中,面无表情重复:“陛下无论如何都不会满意的。”
“陛下永远不会满意的。”
“陛下永远永远不会满意的。”
————
两个人抱着猫往外走,没出宫殿,一位画师带着自己的三名书童走了进来,被他们吓了一跳。
小咪扒着人的手臂,歪头,目送画师和几个书童进入垂地的血红帘幕。
走出殿门,阳光刺得猫瞳孔缩成枣核一样小小的一条细线。公公抄手垂着头,“哎呀,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他扭头,看见走出来的是小猫,吓了一跳,“怎么是你们?”
小咪:“喵——”
就是喵。
公公甩甩拂尘,“明日要快一些,莫要这样迟了,你看,你们都占了别人的时间。”
夏炫笑嘻嘻地说:“我们画师画得比较精细,”他拿起小咪的前爪给他看,“手都被颜料弄脏了,是认认真真画的,慢工出细活嘛,这样才能画出让陛下娘娘满意的画作。”
公公愠色稍减,“伶牙俐齿。”
两个人就打算脱离队伍,去宫中其他地方寻找线索,没走几步,又被公公喊住了。
公公用拂尘指着另外一块坪地,“你们都在那等着,不要乱跑,免得冲撞到了贵人,待到黄昏,咱家再带你们回丹青苑。”
“难道我们的行程只能在丹青苑和长春宫之间来回?不能去其他地方?”夏炫小声说。
萧向秦:“你去向公公问一问线索。”
夏炫:“好咧。”
萧向秦抱着猫,看眼人群中的操偶师。操偶师本就警惕,防备着他们,看见他淡淡瞥来的目光,身体绷紧,大手伸入口袋,以为他马上就要动手。
但萧向秦只是望了他一眼,就带小猫离开了排队长龙,回到那一群画完图的画师之中。
操偶师擦了擦冷汗,松口气,就算萧向秦再强,也不敢蔑视鬼域法则,当着npc动手。
愚公小队的队长也不过如此。
等一等。
对方是不是故意的?
他连忙打开自己的包裹,这是孙良言的包裹,里面纸张颜料笔砚一应俱全。拿起纸笔,在鼻腔嗅嗅,虽没自己的那包新鲜,也足以应付这次画了。
愚公小队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他低头又仔细查看,在画纸边缘有一方小缺角,颜料块里几点黑豆般的污渍。这肯定是他们做的手脚,虽细微,足以让他过不了关。
差点着了他们的道。
操偶师拎着手里的包裹,包裹沉甸甸的,如有万钧之重。他的目光闪动,在排队画师中逡巡,选中自己的猎物。
那是个年轻的画师,孤零零一个人,身边没有书童随从,自然也无人帮他看梢。他等得有点累了,百无聊赖地抬头看天,包裹就放在脚边。
操偶师运用能力,悄无声息地换了包裹,提着手里这袋,心里安稳多了。就算他们在孙良言的包裹里动什么手脚也没关系,他可以现场偷另外一个人的包裹。
正好轮到了他,他来不及检查,匆匆走入宫殿里。
没多久,一声惨叫响起,殿门猛地被撞开,他重新跑出,直奔人群而来。
“喵呜?”
小咪蹲在人的头顶梳毛,听见声音,歪了歪脑袋,好奇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影。
画师们纷纷跑远,表情惊惧。
操偶师全身的皮都被剥了干净,变成一截粉红的肉,肚腹黄色的脂肪挂在肉上,随着他的呼吸而颤动。他的血也被挤得七七八八,一路跑过来,只在地上留下几点暗红如锈的红褐。
“你动了什么手脚!你动了什么手脚!”
会动的血人朝着萧向秦怒吼,剥皮后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萧向秦头上顶着一只猫,泰然回答:“你自己调换的包裹,不是吗?”
操偶师回头,那青年提着包袱,挤在人群里,懵懵懂懂地看着他。在这堆准备齐全的画师里,就这个年轻人是个什么都不明白的二愣子,居然真的只在包袱里放些狼毫笔普通宣纸。
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粉红筋膜上又渗出点点血液,影子化作一个大头木偶,飞快冲向萧向秦。
但公公已经走下了台阶,一挥手,他的头便飞了出去。
被剥去人皮血肉模糊的脑袋在空中飞舞时还未死去,恶狠狠盯着人和猫,“别以为你们赢了,你们早就输了!从一开始就输了!”
夏炫拍拍胸口,朝小咪伸出手,“咪咪,吓坏了吧,我来安抚一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