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珩没醒,只是在说梦话。
他额头上全是冷汗,像是在极力挣扎。
“别走……”他又喊了一声。
沈清棠把手上的血在大腿侧面的衣料上随便蹭了蹭,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掌。
【系统提示:检测到情感锚点波动。
记忆消除正在加。
请宿主做好准备。】
准备?这种事怎么准备?把脑袋切开把记忆存进硬盘里吗?
她苦笑了一下,视线落在他枕边那套玄色的软甲上。
那是他们大婚前,他特意找人给她打的,说是穿着轻便,能防身。
那时候她还笑话他,谁家新娘子成亲带着铠甲嫁妆的。
等等。
大婚?
沈清棠脑子里嗡的一声。
那些画面变得模糊起来。
红色的喜烛,交杯酒,还有挑起盖头时他眼里的光……像是被打上了一层马赛克,看不真切了。
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了铁锈味。不能忘。至少这个不能忘。
“忆娘!”她厉声喊道,“记下来!快记下来!”
忆娘吓了一跳,连忙铺开纸:“记什么?姑娘您慢点说。”
“记……大宁三十五年,腊月初八。”沈清棠语极快,像是在跟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抢时间,“靖王府,红绸满地。他喝醉了,非拉着我说胡话,说……”
她卡住了。
说什么来着?
那一瞬间的恐慌比任何疼痛都要剧烈。
沈清棠抓着自己的头,拼命地想,拼命地挖。
可是那块记忆就像是被铲子硬生生挖走了一样,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空洞。
“姑娘……”忆娘放轻了声音,眼圈有点红。
沈清棠松开手,颓然地坐在地上。
她看着顾昭珩那张脸,明明近在咫尺,却感觉隔着千山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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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不记得那天他说什么了。”她低声说,声音抖得厉害。
地瞳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一块糖抛过来:“吃点甜的吧。忘了就忘了,反正人还在。”
沈清棠没接,任由那块糖滚到脚边。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的空间里忽然起了一阵风。
不是自然风,是从顾昭珩身上散出来的气劲。
那套放在枕边的玄色软甲,上面的鳞片竟然开始微微震颤,出细碎的金属撞击声。
嗡——
虚空中,一道淡淡的影子浮现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喜服的男人,身形挺拔,虽然面目模糊,但沈清棠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顾昭珩。
这是并命影,旧誓共鸣者。
只有执念深重到极致,才会激出这种虚影。
那虚影对着虚空,举起了一杯并不存在的酒,声音虽然缥缈,却清晰地钻进了沈清棠的耳朵里:
“清棠,此生入局,不论生死,我都护你在身后。这铠甲便是聘礼,也是承诺。只要它在,你就喊我一声夫君,我便是在黄泉碧落,也定会爬回来。”
沈清棠整个人僵在那里。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