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雅雅张着嘴愣在原地。
涂灵瞧那两个孩子脸上长着红点,像是皮疹,身体又是古怪的水肿,她心里猛地跳了跳,意识到恐怕是天花,两个娃娃已经死了,只是并不知道自己变成了鬼魂。
许明宗抓起衣领迅速抹掉眼泪,笑着给他们洗手:“爹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们,永远陪着你们,好不好?”
“好!”
——
阿茶布置机关,在客栈大堂各个点位架起弩箭,用绳索固定,再穿过房梁汇聚于二楼栏杆,一人隐身于二楼可操控十数只暗弩。
荒胥靠在栏杆前瞧了半晌,她轻车熟路,动作敏捷,显然这种事情已经重复过许多遍。
“阿茶,你这是做什么?”
“嫂子你别乱动。”
“小姑奶奶,哪有女孩儿家玩这些危险的东西?以后你怎么嫁得出去?”
阿茶无谓道:“嫁不出去你和哥哥养着我呗。”
“还敢说嘴呢,你哥最可气了,一边说要给你找个好人家,一边谁都瞧不上,即便是王公贵胄他都嫌配不上你,我看日后还是招个赘婿算了,要不在眼皮子底下,他肯定不放心。”阿茶嫂子越说越想笑:“人家都说长兄如父,我看他不仅如父,还如母,啰嗦起来比我娘还要命。”
阿茶手上活儿不停,随口轻叹:“没办法,爹娘死得早,全靠他一人把我拉扯大。”
“所以把你惯得无法无天。”嫂子笑着啐她:“将来有了小侄子小侄女,你要帮忙带的,到时可不许玩这么危险的东西了。”
阿茶抬眸看着嫂子,默然片刻,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做一个好姑姑的。”
外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阿茶立即推她嫂子去后院:“快看看我哥在厨房忙什么。”
“哎哟,还能忙啥,最近土匪乱窜,店里没有生意,他琢磨几道新菜呗……”
阿茶把嫂子骗走,关上通往后院的门,扭头跑上二楼。
荒胥懒洋洋靠着栏杆,笑瞥着她:“你兄嫂死了?”
阿茶没搭理。
此时屋外人影憧憧,冰冷的刀光在夕阳下晃动,穿透纸糊的窗户,射入错落的光斑。
“哐”地一声,客栈大门被踹开,十数个土匪鱼贯而入,提刀直奔柜台,那麻木的神态犹如冷血的牲口,不带一丝人味儿。
阿茶眯起双眼聚精会神,等人全部进来,她拉动机关,暗弩从各个方位射出利箭,霎时刀光剑影鲜血四溅,不过片刻的功夫,准确而快速地击杀所有土匪,干净利落。
“真厉害!”荒胥为她鼓掌:“原来你兄嫂是被这帮匪徒杀死的?那你怎么一个人活下来了?”
阿茶面无表情看他一眼,并不回答,而是把其他人叫出来收拾大堂。
“尸体直接丢出去,把地上的血擦干净,桌椅摆好。”
现代文明社会长大的年轻人哪处理过尸体,更别提死状如此恐怖,有的脸颊被射穿,有的脖子还在喷血,一个比一个惊悚。
“这些土匪是纸扎吧?”荒胥问:“等他们变回原样再扔,岂不是更方便?”
阿茶有些烦躁:“我哥哥嫂嫂很快就要出来了,等什么等?”
邱爽迟疑地开口:“我们不是还有银子吗?能不能雇佣几个路人……”
阿茶抱着胳膊走近:“大小姐,你觉得银子在这儿能使吗?”
云嘉箩:“可是船夫就收钱了呀。”
“他是想用银子补他那口烂牙!”阿茶撇嘴摆手:“不干活儿就给我滚出去,我家客栈不留闲人。”
“别呀,”荒胥当即笑着招呼:“谁说不干活儿了?立马就干!”他转头数落这群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少爷小姐,朝他们使眼色:“人家阿茶姑娘出手相助,好心好意留我们避难,这点儿小事怎么能推脱呢,赶紧搬吧。”
封辰邱爽等人面面相觑,只好白着脸下楼抬尸。
荒胥自己却纹丝不动,叫住阿茶东拉西扯:“你在城中待多久了?一个人怎么找来的?为何不与你兄嫂讲明,让他们去投胎?每日重复这种日子有什么意思,他们不记得,你不觉着枯燥乏味么?”
阿茶冷冷看着他:“关你屁事,我乐意,用得着你操心?”
荒胥挑眉:“看来清凉城的典狱很好说话,你既能安然无恙在此生存,一定知道典狱在哪儿吧?”
阿茶转过头仔细端详,轻嗤道:“原来你想找典狱?呵,人家又不住在城中。”
“告诉我怎么找到他。”
“凭什么?”
荒胥慢慢笑开:“你兄嫂那么疼你,若是知道你活下来却甘愿留在这种地方,必定痛不欲生,到时我可以帮忙送他们去冥河超度,你觉得如何?”
阿茶嘴角抽动,眼皮跳得厉害:“无耻。”
“多谢。”荒胥愈发乐得欢:“典狱在什么地方来着?”
阿茶深呼吸,用力白了眼:“天黑以后乘舟渡河,小船自会将你带到典狱所在的岛上。”
荒胥心下正琢磨,忽然听见云嘉箩抱怨的声音。
“怎么只有我们几个干活儿,这样公平吗?”
封辰直接说:“胥哥,你看你愿意搬哪几具尸体,我们留给你?”
荒胥单手掐诀,隔空指挥,将一半的死尸丢出门外,看得众人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