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心玥跟着到厨房来了,倚靠在门边看着她三哥。
隆科多手上忙活着,还抽空和妹妹说话:“你这是不忙了?还有闲工夫看哥哥在这儿煎药?瞧你笑得那个模样,让你亲哥心里都发毛。说说吧,是不是遇上什么难啃的骨头了,要让你亲哥出马给你摆平啊?”
佟心玥又是一笑,吊儿郎当的模样:“我这个样子,还不是跟三哥你学的么。”
“三哥出来不是说的要在身边照顾我的么,怎么又去了皇上身边侍候了?又什么大事,就非得三哥去呢?”
隆科多弄好了,看好了火候,才过来在佟心玥跟前说话:“玥儿,你这是想套话?你这不是好好的,那么多人照顾你还不够?我这是身上有差事,比不得你。横竖你要问,也没有什么说不得的,外头的差事那么多,可能干的人不多,可不就显出你三哥来了。”
佟心玥就问了一句:“他不是说,要放掉自个儿的身份,只管高高兴兴地跟着我么,怎么还有这差事那差事的。这不还是要做那个皇帝么。”
隆科多禁不住大笑,伸手点了点亲妹妹的鼻子:“他说那么多,你就记住这一句了。那他为什么和你这样说?你半点表示都没有,就让人家放弃皇位了?再说了,就算要放弃皇位,哪有那么简单容易的事,不也得时间把后头的事儿都安排好了么。”
隆科多手上都是药味,佟心玥嫌弃的皱了皱鼻子,进了厨房里头,硬是要把鼻子上的药味洗掉。
说话声音都有些瓮声瓮气的:“照你这么说,他还是在忙着,就没一刻闲着的?”
隆科多心里哦了一声,明白了。
收起脸上嬉笑模样,隆科多也去洗手,毫不在意的拿起妹妹刚擦过鼻尖的帕子拿过来擦手,在一厨房的药味中悠悠说道:“你也瞧过大夫开的药单了,那上头说什么,你也看见了。他小时候读书刻苦,自己呕沥出来的心血,当年病根子压根就没法除尽,这是又勾出来了。这就是熬出来的,你还能不知道?”
“论脾气,谁能犟得过他去?妹妹还得体谅我,我这儿有严旨,不能漏口。更多的,就不能和妹妹说了。”
佟心玥回头瞧了瞧药,说:“我知道了。”
她向来不喜欢药味,小时候玄烨偶尔吃药,怕她不舒服,都离她八丈远。
现如今病了,来见她,是绝不肯身上露出一丝一毫的药气的,所以他那边的屋子,佟心玥是很久没有去过了。
就因为主人怕药气不尽,不叫佟心玥去。
到了夜里,这事儿也没能探个究竟来。
“姑娘要实在想着,不如去三爷的院子里看一看?”枝音姑姑说。
去看一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
佟心玥吃着香甜的红枣,里头的核都让手巧的四两给捞尽了,她吃了两个,才说:“是要去看,可也要能进的去啊。我们家那个三爷在门前拦着,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又不是没去过,诚心让人家给拦住了,怎么都进不去的。”
枝音姑姑也没有办法:“姑娘是知道的,三爷就是这个脾气。”
佟心玥心说,是啊,两个三爷,都是这么个脾气。
偏偏两个三爷的住处相邻,隆科多要守在玄烨那儿,那可太方便了。
枝音姑姑给佟心玥选好了出门的衣裳,正要请三姑娘瞧一瞧,从两套中定一套下来。
外头四两就回来了:“姑娘,三爷那头的院子里,又叫大夫去瞧了。打听不出来什么,只说是似乎又勾起了旧日病症了。”
如今这儿若说是三爷,那就是玄烨。若是说起隆科多,那就是我们三爷,便是如此区分的。
佟心玥半晌没说话,枝音姑姑和四两都瞧着她。
四两低声说:“今儿曹少爷还约姑娘去看戏呢。姑娘若去,咱们这会儿就开始收拾。若是晚些,只怕时辰就紧了。”
“三爷那边有大夫的,也不知道姑娘去了,咱们三爷让不让姑娘进去瞧。”
没想着会成为一个抉择的。可是居然变成了一个抉择。
佟心玥自个儿都想,难不成去瞧了人,就不能去看戏了?还是说就只顾着看戏,就不去瞧人了?
她指了指左边那一套衣裳,让枝音姑姑将衣裳备好:“我去瞧瞧,时辰紧些也无妨。不会让外头耽搁太久的。”
曹寅这会儿不是还没来接人么。还有些时间的。
这会儿刚刚入夜,到底玄烨是怎么回事,说不定这个时候去,就能见分晓了。
她这儿刚出来,就听见那头说,进了玄烨院子的大夫送走了,可在外头,就能闻见好大的药味。
院子是不许闲杂人等进去的,所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就是隆科多在那儿。
佟心玥横竖是要去看一眼的。看看他们究竟在做什么。这外头请来的大夫能医病,可有些事儿,不是苏州府的大夫能知道的。
就得这时候她自己亲自去看。
要果真是玄烨在这里出了什么事,那大家都过不好了。
到了门口,果然又叫隆科多给拦住了。
四下里没人,佟家三爷拦着亲妹妹,神色倒是没有什么紧张的地方,只是不让人进去,怎么说都没用。
他说:“好玥儿,回去吧。这会儿里头正不方便呢。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来的,我同你说,也是他的话,没什么大碍,都是些老毛病,也就不必看了。”
听听这话说的,像什么话。
换成没心没肺的人,早扭头走了,还来瞧什么。
这院子倒是越来越神秘了,接了来往大夫不说,还有好些人悄悄的进出,自然是私底下又在做什么样的大事。
佟心玥不是非要进去啊,可是不瞧一眼,怎么能放心呢?
这是她想好好相处的表哥,也想着拿待亲哥哥的心待他,又不是什么不相干的外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可能不担心?
只是亲眼瞧一瞧,看一看,究竟是到了什么程度了。
几种心思交杂在一起,总之是一定要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