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月狐疑的问道:“皇嫂?”
烟令颐回过神来,看向宫女道:“先下去吧。”
她沉思着,心里却浮现出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她跟齐王相交这么久,一直都因齐王体弱、性温而欺负齐王,睡了齐王又骗齐王,最后还把齐王赶走了,现在齐王掀桌子了,他还会像是以前一样温温吞吞,任由她摆布吗?
这人都谋反了,他还有什么不敢干的吗?
齐王要的这个人,该不会
——
书说一面,话表两枝,宁月在凤仪宫中与烟令颐一起看账本的时候,金銮殿中的文康帝也耐心耗尽了。
这跪在地上的将军哆嗦来哆嗦去,就是不说人名,他烦了,一拍桌子,怒吼道:“到底是谁!”
台下将军浑身一抖,高喊着哭嚎道:“皇上饶命啊!齐王他要烟家七房的嫡长女啊!”
第39章他要将齐王五马分尸!是谁家房子着火……
方才还你说一句“是我儿媳妇我肯定送出去”、我说一句“都是为了大晋万民”的文武百官们一下子安静下来了,每个人的脸色都白的吓人。
而败将还在嚎,他的动静在整个宫殿中弥漫,尾音撞梁而回,缠绕在文康帝的耳朵旁边来回的转。
烟家七房的嫡长女——是谁啊?
烟家一共就两房,一个三房,一个七房,三房女儿家都没长成,只有七房长成了一个嫡长女。
烟家人都从不纳妾,子嗣偏男,一个家族里面一共也就两三个女儿,烟令颐是其中最大的,后来被太后挑选入宫,成了他的皇后。
文康帝恍惚间动了一下头,他脑袋上的十二旒撞到一起,清脆的碰撞声中,他记起来了,他记起来了!
烟家七房的嫡长女,是他的皇后烟令颐。
“放肆!”文康帝想都没想,抄起龙椅旁边摆放的神兽甪端便向地上的将军砸去,神兽通体金铸,沉重的要命,文康帝那点小劲儿根本丢不了多远,只砸在了台阶上,然后顺着台阶一路滚砸下去。
沉重的金属撞击声一路滚到台阶下,下面的文武百官跪了一地,请圣上息怒。
文康帝刚才说的什么“为国为民”、“理应牺牲”之类的话全都被他自己咽回去了,刚才他以为要送别人正妻,所以表现得光辉伟岸,一副全是为了大局着想的样子,现在轮到他自己了,当场就翻脸了,连演都演不出来一点。
当然了,他这么生气,并不是多喜爱烟令颐,而是因为烟令颐是他的皇后,是他的一部分,齐王讨要烟令颐就是在打他。
在某种情况下,文康帝只觉得他跟皇后才是人,其余的都是有点用的小猫小狗或者大猫大狗,本质上都是为他服务奔走的附庸。
齐王要别人家的女人,他顶多觉得给出去一个小猫小狗,但齐王要烟令颐,却让他愤怒。
下面的文武百官也不敢劝了呀,这要是要别人家媳妇,那送就送出去了,但是现在要送皇后,简直是灭国之耻,忍不了的。
“齐王小儿行径,戏弄我等作乐!”文康帝怒吼道:“大晋绝不会和这种人议和!”
从文康帝听到“烟令颐”名字开始,这场仗就必打无疑了。
是,他是个废物,但废物也有血性有脾气啊!匹夫一怒还血溅五步呢,他一个天子,难不成连自己的皇后都保不住了吗!
但文康帝下令之后,朝堂上的人却不敢轻易应答,而是乌央乌央跪了一地,喊“皇上三思”。
真要三思啊!不一定打得过啊!
齐王虽身残,但用兵如神,且连连胜仗,齐王是越打越富裕,越打人越多,越打越地越多,但他们是越打越穷,越打越少。
万一再打下去——
“你们要朕三思什么?”文康帝人都要气晕过去了:“朕是天子!难不成真要朕将皇后献出去吗?”
这一场早朝,文康帝大发雷霆,提前退朝离开,下龙椅的时候,顺道还踹了地上跪着的大将军一脚。
大将军战败之后奔波而回,一口气都没喘过,从进来之后一直跪在地上,现在被文康帝蹬了一脚,便再也撑不住,踉跄着扑倒在地上。
他站不起来了,躺下的时候,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来,不知道是在哭他自己,还是在哭整个大晋。
旁边的大臣们慢慢站起来,神色复杂的看着那倒在地上的将军,最终,也没人去扶起来他。
人群从躺着的大将军的身边离开,官袍与官靴渐渐走远,只剩下大将军一个人,淹没在一片寂静之中。
一旁同他一起倒在地上的神兽甪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殿内的烛火落到它的身上,人群的叹息也落到它身上,它静静地看着大晋国一步一步走向衰亡。
——
文康帝从金銮殿中离开后,一路直奔凤仪宫而去。
他到凤仪宫时,烟令颐正在跟宁月一起查账。
当时时间已经到了午时,外头天色却还是灰蒙蒙的,不曾大亮,厢房内的烛火已经燃到了末尾,一点黄豆盈亮,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笔墨气息,两个女人端坐在案后,瞧见他来了,两个女人一同起身行礼。
“臣妾见过皇上。”
“宁月见过皇兄。”
文康帝一眼望去,烟令颐眉目端正神色平静,宁月乖巧温和,两个女人看起来都是一片柔顺的模样。
看到这两双关切熟悉的眼眸,他涌到心头的火便缓了几分,面色也好了些,道:“宁月,你先下去。”
宁月担忧的看了一眼烟令颐,但还是什么都没问,而是乖顺的离开了厢房中。
宁月离开之后,殿中就只剩下了烟令颐和文康帝,文康帝死死盯着烟令颐的面,道:“今日,大将军战败而回,带回了齐王的话,齐王说,若能求娶到一人,便能议和。”
“哦?”烟令颐略显疑惑:“不要割地,不要赔款,仅要一个人?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