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下去,只是手指看似无意地在粗糙的木桌面上轻轻一划。
一道极细、却清晰无比的划痕,出现在坚硬的木桌上,深达半寸,边缘光滑如刀切!
黄四爷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这才真正重视起眼前这个神秘的“村妇”。这手功夫,绝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姑娘……不,贵人放心!”他连忙收起银子,态度恭敬了许多,“我黄四做生意,最讲信用!”
他压低声音,快说道:“那棺材最早是被一队采药客在‘老熊沟’北侧,一处叫‘鹰嘴崖’的新塌方下面现的,具体位置在这……”他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个简略的地图,标明了大致方位。
“现者是采药客头领王老栓,他回来后确实大病一场,胡言乱语,现在还躺在家里,有出气没进气。他手下那几个兄弟,吓得够呛,把消息捂了两天,但还是被一个嘴不严的伙计漏了出去。现在镇上有两拨人在暗中打听这棺材的下落。”
黄四爷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一拨,是镇东‘宝荣斋’的掌柜,姓钱,明面上做古董生意,暗地里专收盗墓来的冥器,手底下养着一批土夫子(盗墓贼)。另一拨……”他左右看了看,凑得更近,几乎耳语,“是前天刚到的几个外乡人,打扮像行商,但气势不像,住在上好的‘悦来客栈’天字房,出手阔绰,一直在打听北边来的‘特殊货物’和……有没有‘身上带特殊记号的女人’。”
特殊记号的女人?林知理心中一凛。是指她手腕的印记?还是别的?
“那些外乡人什么来路?”她问。
“不清楚,口音杂,像是北边来的,但领头那个年纪大的,说话有点……宫里太监那种拿腔拿调的味道,不过很轻微。”黄四爷回忆道,“他们身边跟着的人,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亮得吓人,一看就是练家子中的高手。”
太监?高手?林知理立刻想到了高让,以及黑风峡那些训练有素的刺客!是他们!他们果然追过来了!而且,也在找那具冰棺?或者说,是循着她可能留下的线索,找到了怀远镇?
“那棺材现在还在‘鹰嘴崖’吗?”她压下心中惊涛,继续问。
黄四爷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摇了摇头:“不在了。”
“不在了?”林知理眉头一皱。
“就在昨天夜里,有人看到‘鹰嘴崖’那边有火光和动静,但离得远,看不真切。今天一大早,就有胆大的猎户跑去看,结果……”黄四爷咂咂嘴,“棺材不见了!原地只剩下一个被刨开的大坑,还有……很多凌乱的爪印和拖痕,不像是人干的,倒像是……被什么巨大的野兽,硬生生给拖走了!”
被野兽拖走了?!林知理愣住了。什么野兽能拖动一具沉重的、非金非木的奇特棺材?而且,专拖棺材?
“什么样的爪印?”她追问。
“那猎户说,爪印很大,有碗口粗,很深,像是熊,但又不太像……爪印旁边,还散落着一些深灰色的、坚硬的毛。”黄四爷说着,自己也觉得有些邪乎,“现在镇上都传开了,说那棺材不祥,引来了山里的精怪,给叼走了。”
深灰色毛?碗口粗的爪印?
林知理脑海中,瞬间闪过那头“白额煞”头狼雄壮的身影!难道……是它?狼群拖走了冰棺?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王九斤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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谜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更加扑朔迷离!
“姑娘,”黄四爷见林知理沉默,小心翼翼地问,“您还要去……找那棺材吗?不是我多嘴,那地方现在邪性得很,连钱掌柜的人都暂时不敢去了。那些外乡人,好像也在打听棺材被拖走的方向……”
林知理没有立刻回答。她需要消化这些信息。
冰棺被狼群(很可能是“白额煞”带领)拖走,去向不明。高让(或他背后势力)的人已经追到怀远镇,并且在找她。本地的地头蛇“宝荣斋”也对冰棺感兴趣。
局势复杂,危险重重。
但她必须找到王九斤!无论是为了承诺,还是为了冰棺中可能蕴含的、关于“规制”系统和“混沌回响”的重要信息!
“那些外乡人,还有‘宝荣斋’的人,现在有什么动作?”她问。
“钱掌柜的人好像还在观望,暂时没动。那些外乡人……”黄四爷想了想,“今天下午,他们分成了两拨,一拨人朝着镇子西北方向去了,像是要进山。另一拨人,好像……在打听西街这边新来的、形迹可疑的住客。”
林知理心中一紧。西北方向?是去“鹰嘴崖”查看?还是……他们得到了狼群拖走棺材的线索,追过去了?
而打听西街住客……很可能就是在找她!她住在西街小客栈,虽然谨慎,但未必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此地不宜久留!
她迅付清尾款,又额外给了黄四爷一小锭银子:“今天的话,烂在肚子里。另外,帮我留意那些外乡人和钱掌柜的动向,有异常,立刻通知我。我住在‘平安客栈’后院丙字房,但明天可能就不在了。若有急事,可在客栈后门第三块松动的砖下留信。”
黄四爷连连点头,收起银子:“贵人放心,我懂规矩!”
林知理不再多言,起身离开茶摊,迅汇入街上的人流。
她没有直接回“平安客栈”,而是在镇上绕了几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才从一条僻静的小巷,悄悄绕回了客栈后院。
刚推开自己那间丙字房的木门,一股极其淡薄、却异常熟悉的、混合着昂贵熏香与一丝阴冷气息的味道,飘入她的鼻腔。
房间里有人来过!而且,是那些“外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