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吉眼珠子一转,顿时来了兴趣,试探地问:“嚯,王姐,真有两把刷子。”他眼睛往内室的方向挑了挑,“谁家帅小伙?不领出来见见?”
“嗨,外地的,小年轻脸皮薄,不喜欢见人。”王寡妇笑容不减,烈焰红唇一张一合,“不过没有你师父帅,我还是喜欢稳重点儿的,将就呗。”
丘吉嘿嘿一笑道:“那我就替师父先恭喜你了。”
他一把抓起柜台上那两团红线,看了一眼柜台上的喜帖,故意没拿,转身就走。
“哎,你这孩子,喜帖!”果然很快王寡妇就拿起喜帖在他身后急道。
丘吉已经到了门口,闻言一拍脑门:“你看我这脑子,差点忘了。”
他动作幅度极大,刻意将手覆盖在王寡妇的手背上去接那张喜帖,然而就是这一瞬间,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抖。
那触感,冰冷僵硬,就像碰到冬天枯死的树皮。
丘吉触电般缩回手,目光却惊骇地钉在王寡妇刚刚递信封的手背上。
那只手骨节突兀,皮肤干瘪松弛,和她红润的脸色完全不匹配。
“喂,发什么愣?快拿着啊,别耽误姐的正事儿。”王寡妇完全没意识到丘吉的异样,不耐烦地将信封塞进他手里,脸上依旧是那副亢奋得有些不正常的表情,还带着点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丘吉攥着红信封走到店门口,想了想,又转身神神秘秘地说了一句。
“王姐,最近……谨防邪祟。”
等丘吉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王寡妇才不屑地嘀咕。
“什么邪祟,老娘遇见的可是神仙。”
***
丘吉揣着红线,沿着上山的路往道观而去,天气阴沉沉的,很快响起一阵空雷,空气沉闷得让人透不过气。
他的思绪完全沉浸在这一系列的反常中。
陈癫子,王大峰,王寡妇……
为什么身上都如此冰冷?
他们到底和师父的死有没有关系?
还有后颈那个雪花标记……
丘吉心中一动,心想必须找机会看看师父的后颈。
到了观外,推开门进去,丘利正站在院里的那口井边往里看,木瓢一下一下荡开井水的表面,最后舀了一勺往自己嘴里猛灌。
看见哥哥回来,丘利一口水没下肚,就赶紧又舀了一瓢,双手端着小跑过来过来,清凉的井水滴落在青石板上,印出小小的圆点。
“哥,累坏了吧,快喝口凉的。”
丘吉看着自己这个稚嫩活泼的弟弟,心中隐有愧疚,上辈子离家出走五年,把他也一并冷落了,兄弟俩分离多年,全靠着一部手机联系着。
后来丘利考上了奉安市北辰大学刑侦系,毕业后成功成为一名警察,丘吉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兴奋得从沙发上站起来,笑逐颜开地吩咐助理准备厚礼给他寄过去,还准备约个时间和他见一面,当时丘利也很兴奋,说要告诉丘吉一件大事。
只是丘吉没有机会听到五年后的丘利所说的大事是什么,就发生了师父死亡的事。
他们俩虽然是堂兄弟,可丘利对他的依赖不亚于他对师父的依赖,俩兄弟的性格也有着非常惊人的重合,这一世的丘吉决心好好弥补这个弟弟。
丘吉看着递到面前来的清水,朝他笑了笑,也学着他的虎头虎脑的模样灌了一口,凉爽的水冲淡了体内的闷热。
丘利盯着自己哥哥嘴角的水渍,怔了一会儿后,笑问:“王寡妇又追着你跑没?”
丘吉抹掉水渍,顺手将做法事用的红线放在院里的四方桌上,没好气地揉了揉丘利的脑袋:“瞎说什么,师父呢?”
“好像还在后山浇花呢,没看见他回来。”
丘吉下意识抬眸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气,这时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一声雷鸣在天空炸响,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倾盆大雨忽然落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瓦片上,庭院顿时被灰白的水雾笼罩。
俩兄弟赶紧三两步就跑到了屋檐下避雨。
丘吉不禁想着中午师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道服,这么大的雨,淋湿了可容易着凉,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跑进堂屋翻找了一把伞,然后就往师父的房间去,想给师父找件干衣服送去。
林与之的卧室在堂屋靠左的位置,门虚掩着,丘吉直接推门而入,却在那瞬间僵住。
房间里光线很暗,只有从窗户缝隙透进来的微光。
林与之正背对着门口。
他不是穿着出门的道服,而是只穿了一件贴身的白色褂子,背脊挺直,略显清瘦,衣服被雨水打湿了大半,紧紧贴附着流畅的肩背线条。
丘吉一时之间忘了反应,直到林与之发现了门口的动静,身体猛然一僵,迅速将道服穿好,整个躯体遮掩得严严实实。
他侧过头,顺滑的湿发有几缕贴在颈侧,水珠顺着发梢滚落,划过线条清晰的下颌。
丘吉的心跳瞬间飙升,呼吸都停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