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想听?我怕你没做好这准备。”
他的声音低沉含笑,像一根羽毛若有似无地撩过耳畔,却又故意留出了一丝距离,好似在等她自投罗网。
李渔歌望着眼前的林熠,他眉梢微挑的模样依稀还是当年那个顽劣少年,可又能那麽分明地感受到,他已然蜕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男人了。
她最见不得他这副胜券在握的模样,突然向前一步,踮起脚尖逼近他的脸:“真的吗?那你试试,看我准备好了没有。”
这一举动大大出乎了林熠的意料,他竟猝不及防地僵住了,瞳孔微颤,目光从她含笑的眼睛滑到微啓的双唇,那晚酒醉时偷吻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可此刻清醒着,他竟不敢动作。
李渔歌见状,忽然轻笑一声,往後撤了一步:“你也没做好准备,不是吗?”
林熠如梦初醒,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等等……刚才不算,我们重来一次。”
李渔歌却没再给机会,轻轻挣脱了他的手,又往後退了一步:“可是林熠,我不想只跟你一起看雪。”
林熠眉头微蹙,却听见她继续道:“雪再好看,一年也就那麽几天。为了这几天,赌上所有的春夏秋冬,值吗?”
“我不觉得这两者有什麽矛盾。”他忍不住反驳。
“雪会化的。”李渔歌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掌心快速消融,“我至今後悔上一段感情,但若说从中学到了什麽,就是有些界限,跨过去就再也回不来了。爱情不是什麽坚固的东西,我们何必要走这条独木桥?”
林熠不服:“我和淮州哥不一样。”
“对,可你比他重要多了!”李渔歌直视着他的眼睛,“我们还有那麽多抱负要去实现,与那些相比,这几片雪花,简直太微不足道。林熠,正因为我想和你一起走很远很远的路,所以我们不能变尴尬了。”
林熠望着李渔歌,又一次被她出乎意料的反应打乱了节奏。
他预想过很多种可能——她会骂他疯了,会装作听不懂,甚至会直接甩手走人,却怎麽也没料到,她会这样坦然地说出“爱情”这两个字,再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为什麽不行。
“记得小时候一起打雪仗吗?那时候多单纯多快乐。可现在看见雪,我只会想到路滑会影响物流,客流量减少会影响销量。”李渔歌呵出一口白气,“我确实没有什麽看雪的心情,雪也无法令我感到快乐,你能理解吗?”
林熠的目光从她脸上缓缓移开,望向漫天飞雪。夜色中的雪越下越急,黑色的礁石滩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雪毯。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把眼睛闭上。”
李渔歌警觉地皱眉:“你想干嘛?”
“就闭一下,刚还说要跟我走很远很远的路,我们之间,总不至于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吧?”
李渔歌猜不透他的意图,却还是在他的坚持下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的等待格外漫长。耳畔只有海浪拍岸的声音,雪花落在脸上的触感变得异常清晰,就在她实在忍不住要睁眼时,忽然感受到温热的鼻息拂过脸颊——
林熠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靠得这麽近!
心脏骤然收紧,她下意识地抿紧嘴唇,可下一秒,领口突然被扯开一道缝隙,一阵刺骨的冰凉顺着脖颈滑进後背。
“林熠!”李渔歌猛地睁开眼,一把推开他,手忙脚乱地揪着衣领想要掏出雪球,气愤道,“你多大了还玩这种把戏?”
“刚才是谁说小时候打雪仗很快乐的?”林熠笑得前仰後合,“怎麽样,现在有没有快乐一点?”
李渔歌来不及和他斗嘴,手忙脚乱地试图从衣服里掏出那个雪球,然而直到雪球在衣服里融化得七七八八,她还是没能成功。
李渔歌不得不放弃挣扎,咬牙切齿道:“你这是欺诈!根本就不公平!”
“打雪仗还讲究什麽公平?你自己愿意闭眼的,能怪我了?”
林熠“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得李渔歌牙痒痒:“真的很冷!不行!你也必须感受一下!”
李渔歌蹲下身,开始收集礁石滩上的积雪。
林熠立刻跳开两步:“你以为我跟你似的那麽傻?”
李渔歌头也不擡地继续攒雪:“怎麽?怕了?是不是男人?”
“拿这个激我是吧?”林熠挑眉。
“对啊。”她擡起头,手里已经捏好一个小小的雪球,“是男人的话就站着别动!”
“好啊,你来。”林熠索性站定,饶有兴味地看她。
“谁跑谁是孙子。”
“我保证不跑。”
李渔歌想想还不够解气,又狠狠压了几把雪,直到团成一个结实的雪球。她掂了掂分量,满意地走向林熠。
她晃了晃手中的雪球,挑衅地看着他:“最後问一次,你真不跑。”
林熠纹丝不动:“谁跑谁是孙子。”
“好得很!”
李渔歌狡黠一笑,想到一会儿林熠也要尝到这滋味,自己背後的那股寒凉都觉得暖了起来。
她窃喜地踮起脚尖,正想拉开他的衣领,却突然感到被一股力量拦腰抱住。她甚至来不及惊呼,就一下跌进了林熠的怀里,手里的雪球“啪嗒”掉在地上,一下摔得粉碎。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林熠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不给她乱动的机会,贴着她左耳道,“我们先专心把‘潮起渔歌’做好。至于其他事情……等你哪天又想看雪了,我们再慢慢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