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灯的光晕在两人脸上浮动,把影子投在墙上,像幅安静的画。
灶膛里的火还没灭,偶尔“噼啪”响一声,像在为这默契的沉默伴奏。
苏瑶闻到他身上的墨味混着汗水的咸,突然觉得这味道比任何香料都让人安心。
“这个‘簸箕’,”苏瑶指着纸上的字,“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光写名字,大家可能不知道是啥。”
陆逸尘放下书,从墙角拿起个柳条编的簸箕,往她面前一放:“照着画下来,再写‘用来扬去谷物中的杂物’,就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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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瑶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想笑。
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个连韭菜和麦苗都分不清的城里学生,现在却能说出每种农具的用法,画出它们的样子,连手上都磨出了和老农一样的茧子。
“你变化真大。”
她轻声说,笔尖在纸上顿了顿。陆逸尘抬起头,眼里的光在灯影里忽明忽暗:“你也是,刚来时连镰刀都不会握,现在割稻子比谁都快。”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们都在慢慢变成这里的人。”
苏瑶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继续写字,却觉得脸颊烫得厉害。变成这里的人,这几个字像颗种子,突然落在心里,悄悄了芽。
她想起母亲的信,说让她抓紧返城的机会,可看着眼前的书,看着对面的人,看着窗外熟悉的田埂,她突然觉得,回不回城,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找到了!”陆逸尘突然举起《俗字汇编》,“‘薅草’的‘薅’,上面说方言里也有写成‘蒿’的,但标准写法是草字头下面加个‘好’,咱们得写标准的,让大家学了能用到别处去。”
他把书往她面前推,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背,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
苏瑶的手也跟着抖了抖,钢笔在纸上划了道长长的线。两人看着那道线,突然都笑了,笑声在安静的屋里荡开,像投在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窗外的月亮升得很高,把院子里的老槐树照得清清楚楚。
陆逸尘帮苏瑶把整理好的教材纸订成册子,用红笔在封面上写了“田间识字课本”六个字,笔锋有力,带着股精气神。
“明天让张婶他们看看,提提意见。”他把册子往桌上放,“肯定比书店买的合用。”
苏瑶点点头,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点泪。陆逸尘起身往灶房走,很快端来碗热水:“快洗洗睡吧,都快半夜了。”
他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剩下的我明天帮你弄,你这几天为了编教材,都没睡好。”
“一起弄。”苏瑶摇头,把册子往书包里收,“这是咱们俩一起编的,得一起完成。”
她看着他,眼里的光比煤油灯还亮,“就像试种新谷种一样,咱们得一起看到结果。”
陆逸尘的嘴角弯了弯,没说话,只是帮她吹灭了桌上的煤油灯。黑暗里,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像在说什么不用言说的秘密。
苏瑶摸到书包里的册子,纸页上还留着陆逸尘指尖的温度,心里踏实得像落了地的麦子。
、躺在床上,苏瑶听着隔壁陆逸尘翻书的声音,突然觉得,不管将来走多远,这段一起在灯下查资料、编教材的日子,都会像这册课本一样,被好好珍藏着。
里面有他们为这片土地付出的心血,有他们对彼此的默契,有他们在平凡日子里悄悄滋长的情愫。
就像那些农具的名字,简单、实在,却带着生活的温度。
她和他的故事,也一样,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却在这一页页的字迹里,一行行的批注里,一点点的靠近里,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温暖。
天快亮时,苏瑶做了个梦,梦见扫盲班开课了,张婶他们拿着她和陆逸尘编的课本,学得格外认真,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课本上,“田间识字课本”六个字,闪着淡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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