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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寒鸦悲鸣（第2页）

谢珩眼神一凝。“拓跋烈身死的消息，看来已经传开了。王庭内部此刻恐怕正为汗位争得不可开交，无暇立刻报复，但边境守军不会放过我们。两个时辰…足够了。”

他站起身：“传令，半个时辰后出。目标，寒鸦镇。”

“是。”秦苍领命，看了一眼醒来的苏清韫，眼中掠过一丝欣慰，随即又化为凝重，转身出去安排。

石窟内重归寂静，只有篝火噼啪作响。

谢珩走到一边，开始整理为数不多的行装。他的动作依旧沉稳，但苏清韫能看出那沉稳下的急切。追兵将至，前路未知，他们必须争分夺秒。

她挣扎着坐起来，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忍着阵阵眩晕和胸口的闷痛，开始尝试按照谢珩所说，以意志引导体内那两股纠缠的能量。

心神沉入，先感受到的是玉璜本身那股熟悉而温润的乳白能量，它如同宽阔平缓的河流，流淌在经脉主干之中。而在河流深处，一道赤红如岩浆的细流正不安分地奔涌、冲撞，试图挣脱乳白能量的包裹与束缚。每一次冲撞，都带来经脉的刺痛和灼烧感。

苏清韫集中精神，想象自己化为那乳白河流的一部分，不再仅仅包裹，而是尝试着去“安抚”、“引导”那道赤红细流。这并非易事。赤红能量暴烈而桀骜，对她的引导充满了排斥，如同难以驯服的烈马。

但苏清韫的意志同样坚韧。她回想起父亲教导剑法时说过的话：“心若磐石，意如流水。至柔可克至刚，至静可制至动。”她不再强行对抗，而是放空心神，让玉璜本身那古老而中正的意志隐隐浮现，如同一位沉默的守护者，散出浩大而包容的气息。

在这股古老意志的“注视”下，那赤红细流的冲撞渐渐缓和下来，不再那么狂暴，开始试探性地、缓慢地，随着乳白能量的流转而同步运行，虽然依旧灼热，却不再横冲直撞。

有效！

苏清韫心中一喜，更加专注地维系着这种引导与磨合。她能感觉到，在这缓慢的同步中，一丝丝极其微弱的赤红能量，正被乳白能量“剥落”、“吸收”，转化为一种更为精纯、温润中带着热力的全新能量，滋养着她受损的经脉，甚至隐隐修复着之前强行催动玉璜和抵挡莫怀远精神力带来的暗伤。

这是一个缓慢而痛苦的过程，如同用钝刀刮骨。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鬓和后背，脸色更加苍白，身体微微颤抖。

谢珩整理好行装，回头看到她这副模样，眉头紧锁，却没有出声打扰。他知道，这是她必须独自面对的关卡。他能做的，只是守在一旁，防止意外。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流逝。大约一刻钟后，苏清韫才缓缓吐出一口带着淡淡血腥味的浊气，睁开了眼。眼中满是疲惫，却多了一丝之前没有的、微弱的光彩。

“感觉如何？”谢珩问。

“好一些了。”苏清韫声音依旧虚弱，但语气中带着一丝振奋，“那火毒…好像可以慢慢引导了。”

谢珩点点头，将水囊和一块火犀肉干递给她。“补充体力。我们很快要赶路。”

苏清韫小口吃着坚硬苦涩的肉干，就着清水咽下。肉干入腹，果然升起一股灼热的暖流，与她体内尚未完全驯服的火毒隐隐呼应，带来一阵不适，但也让她冰凉的四肢恢复了些许暖意。

半个时辰后，队伍准备完毕。

除了谢珩、苏清韫、秦苍、林太医，还有灰隼带来的三名心腹，以及五名昨夜幸存、伤势较轻的玄甲卫，共计十二人。马匹只剩下七匹，两人一骑都略显紧张。

谢珩翻身上马，然后将苏清韫拉上马背，让她坐在自己身前，用斗篷将她裹好。“抓紧。”

苏清韫下意识地抓住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隔着衣料，能感觉到他手臂肌肉的紧绷和…略高于常人的体温。他也在勉强支撑。

马队冲出石窟，沿着陡峭湿滑的栈道向上攀行。涧底水声轰鸣，寒风如刀。天色依旧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大雪。

当他们冲出鹰愁涧，重新踏上荒原时，远处的地平线上，已经能看到扬起的尘土——追兵，近了。

“走！”谢珩一夹马腹，骏马长嘶，向着西北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是步步紧逼的杀机。

前方，是号称生命禁区的永冻荒原。

而怀中的玉璜，与体内那冰火交织的力量，正随着马匹的颠簸和心绪的起伏，缓缓脉动，如同某种古老宿命的回响。

寒鸦镇，那是进入荒原前最后一个人类聚居点。

据说，镇口那棵枯死的老槐树上，常年栖满漆黑的寒鸦，它们的鸣叫，被视为不祥的征兆，为所有意图踏入那片白色地狱的旅人，唱响最后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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