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如同浓得化不开的墨,将那座老旧的筒子楼紧紧包裹。
经过这次晚宴,自己上位旺角话事人应该是没什么悬念了。
不过对于他来说,加下来两个月才是硬仗。
搞出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会被股市各方庄家围堵。
但这也是林耀东想要的结果。
这样的话,那些人就会忽视‘耀东资本’。
那边才是林耀东真正赚大钱的地方。
收回思绪,三人进入筒子楼。
楼道的灯光昏黄,勉强驱散一小片阴影。
高晋和小富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跟在林耀东身后,三人默契地在狭窄的走廊岔口分开,各自朝着那个称之为家的方寸之地走去。
林耀东掏出钥匙,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脚步原本是径直朝着自己房门去的,却在经过那段熟悉的、正对楼梯口的走廊时,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最终停下。
他站在那里,眉头微蹙,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萦绕心头。
是什么呢?
他环顾四周。
斑驳的墙壁,积着薄灰的窗台,角落里无人理会的蛛网一切如常,却又分明少了点什么。
这感觉像是一听惯了的曲子,突然缺了一个关键的音符,虽不刺耳,却让整段旋律都变得别扭起来。
忽然,像是一道微光划破迷雾,他一下恍然。
是少了那个身影——阮梅。
少了那个每到黄昏,便会安安静静坐在楼梯口,手里或许还拿着未做完的手工,目光却总似有若无飘向楼下的身影。
少了那句带着些许嗔怪,更多却是关切的:“回来啦?饭菜凉了。”
“糟了”
一股混杂着愧疚的情绪悄然爬上林耀东的心头。
这几天,他几乎全身心扑在了风云变幻的股市上。
虽然凭借着系统的预知卡,他在股海里翻腾,与股票经理王霞频繁会面,分析行情,决策买卖。
但股市行情,千变万化。
忙起来,三餐都在外面对付,甚至好几晚都直接宿在王霞安排的酒店里,图个方便省事。
这筒子楼,回来得少了,即便出去,也多是匆匆来去,竟有好几日未曾正经和阮梅一起吃顿晚饭了。
林耀东经验丰富。
从阮梅开始日复一日在楼梯口等他吃饭开始,他就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那些看似不经意的关照和带着几分霸道的亲近,已经像水滴石穿般,悄然动摇了这个节俭、单纯、小犹太的心扉。
她开始为他留灯,为他温饭,眼神里多了些不易察觉的牵挂。
而他自己呢?
察觉到这份心意后,心底深处那点属于成功男人的虚荣心,也不可避免地开始有些飘然。
这是一种微妙的体验,被一个干净美好的女子默默惦念,足以满足某种潜在的征服欲和存在感。
他享受着这种暧昧的牵引,甚至有些理所当然地认为,那盏灯、那碗饭,总会在那里等着。
这算是男人的通病吧,他想,容易在得到的边缘便开始懈怠,忘了那份等待背后,需要同等的珍视去维系。
他甩了甩头,驱散这些纷杂的思绪,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走廊尽头那扇属于阮梅的房门。
这一看,却让他刚平复些的心绪又起了波澜。
窗户里还透出灯光,昏黄的,却在这个大多数住户都已熄灯安睡的钟点显得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