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釉白一笑,没有着急回答。
常屿青换了个问题:“那你为什麽要报考医学?”
姜釉白记得于栀她们也曾问她类似的问题,那时她吱唔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说出是为了亲手迎接新的生命。不是她要故意拖延,而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并没有考虑过医学。
在福利院的那段时间里,院长妈妈每次询问未来的梦想时,她总会第一时间高举手臂,捧着她的多肉盆栽,大声喊:“我长大後想成为植物学家,背着大大的背包,踏遍祖国山河,保护那些濒危植物。”
院长妈妈总会夸她有理想,有目标,要她一定要好好坚持下去。小小的姜釉白当了真,在很一段时间内,植物学就像是一枚种子,在她成长的印记中悄然扎根丶发芽丶成长。
可在她看着老姜因病痛离世後,那棵初长成的幼苗就被她自己连根拔起。
那时,是现实战胜了理想。
但现在仔细想想,也是生命战胜了理想。
如果再来一遍,她想她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学医。
姜釉白心中郁结早解,可一瞧常屿青眼神中的好奇愈发浓烈,难得玩心大发,调侃道:“常屿青,你这分明就是一个问题。”
“嘿嘿,这被你发现了,说说嘛,我还是挺好奇的。”
姜釉白虽然故意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当时所有人都建议我报考医学类,我仔细想了想,就业前景确实不错,就直接填了。”
学医的前景和学植物学的前景,在那个时代一眼分明,特别像她这种拔尖的学生,老师和家长自然会更建议她一些热门的专业。更何况从现实情况来看,她未来一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医生。
这样的人学医,不枉为一明智的选择。
只是,她内心对于植物的喜欢,怕是只能寄托于短暂空闲时间,在图书馆借阅的图书来慰藉。怪不得她的借阅记录中,除了医学外的专业资料外,最多的就是植物类全书。
隐藏在常屿青心中很久的疑虑终于解开,他愈发庆幸当年在图书馆借阅档案中的匆匆一瞥。
还好,他又少错过了一点她的过去。
还好还好,他早有准备。
“学医的前景确实一直名列前茅。”常屿青配合点点头,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看向她的目光更加灼灼:“姜釉白,你就好好去做一名医生,剩下的就让我替你去完成吧。”
姜釉白被他冷不丁的承诺唬了一下,任凭当年的她怎麽也没想到,他会为了她而改变了未来的轨迹。
“什麽完成?”
“没什麽,哎,你看那朵花好特别啊,它的牌子旁为什麽还标注着‘天使的眼泪’?”常屿青大手一挥,姜釉白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
“你说那个啊,那是三蕊水仙,一般水仙通常为三枚雄蕊,但它每朵有六枚雄蕊,三枚低于副花冠,三枚伸出副花冠,因此得名‘三蕊’。你看它的花头低垂,像不像是一名含羞垂泪的楚楚可怜少女,所以也被称为天使的眼泪……”{1}
姜釉白娓娓道来,常屿青听後惊呼拍了下手,一脸崇拜地转到转到下一株植被前。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两人不再是沉默赏花,而是渐渐演变成一场简易的科普大会。
听衆除了那个反响最热烈,表情最夸张的常屿青外,还有一群前来写生的学生,她们追在两人身後,时不时附和几声。有了配合,姜釉白的讲解越来越详细,临到闭馆,一名工作人员还索要了她的联系方式,让她有空过来当当志愿者。
姜釉白想着她以後的时间可能不够,就打算一口回绝,可谁知身旁的常屿青主动毛遂自荐。
“她确实是没时间,但我可以来试一下吗?”
在常屿青接连讲了两种姜釉白还没来得及讲到的植物後,工作人员脸上的狐疑顿时烟消云散,真切拉着常屿青的手,一口一个好同志叫着。
常屿青被那古老的称号喊得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在工作人员提出请客之际,拉着姜釉白的手就快速跑出馆。
常屿青大口喘着气:“这大叔实在是太热情了。”
他三步一回头,还在检查身後的工作人员是否追了上来。
姜釉白顺了顺气,抽回手,疑惑望着他。
“你什麽时候这麽了解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