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就是从倚香楼姑娘身上学来的,不知为何,林淮舟心里莫名嫌弃,还隐隐泛酸,不过,有一说一,确实学得惟妙惟肖。
仲绝笑了,显然很受用,拍了拍祝珩之的手,对那些石头人道:“你们都退下,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
果然,那些石头才僵硬地点头退下,带上门。
仲绝凑近祝珩之耳边吹了一口气,暧昧不清道:“现在,只剩我们了。”
祝珩之点点头,任由仲绝拉着他的手走去婚床,趁其往前走时,他怕是被酒气恶心到了,不由得抖了个机灵,无声扬起拳头作势要锤死对方。
突然,仲绝回过头,祝珩之那手没来得及收,顺势一绕,极其贤惠地替对方理了理肩侧的辫子和脖子上的繁缛银链。
“王后,你可真讨人喜欢。”
仲绝抓住他的手,在掌心里温柔摩挲,深邃的眼眸浸着男人波涛汹涌的兽性。
显然,还不够醉。
祝珩之稍稍低头,胸脯一起一伏深呼吸了几下,捶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暗暗握拳,估计心里恨不得把仲绝连同其祖宗十八代通通揍个稀巴烂。
俄而,他反手握住对方的手,牵着他,婀娜多姿移步到桌前,摁住他肩膀让其坐下,斟了两杯酒,一杯递到仲绝嘴边。
后者顺势含住杯沿,一饮而尽,那妖异的竖瞳再也拦不住呼之欲出的情愫,大手一举搂住祝珩之的腰,往自己身前狠狠一送,低头作势,欲掀起盖头吻去。
林淮舟心尖莫名一跳。
祝珩之却不慌不忙往后仰,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定在仲绝胸前,将其缓缓推开,这一欲擒故纵的举动,对于此时此刻的男人来说,比一大碗迷情药还要销魂数倍。
但见他又斟满一杯酒,递给仲绝。
后者爽朗一笑:“王后这是要考验本王的酒量?”
祝珩之轻轻颌首,率先把一杯酒放进盖头里,自己先饮为敬,杯口倒盖,一滴不漏。
“王后好酒量!好!本王奉陪到底!”
仲绝一而再再而三仰头饮尽,祝珩之倒多少,他就喝多少,孰不知,盖头下,祝珩之的婚服颜色深了好几层,几乎被酒浇透。
烛火燃了过半,砰的一声,仲绝才堪堪倒在桌子上,祝珩之轻手轻脚起来,拍了几下他的脸,然后又试着加重力气扇了两回,他还是像座大山,一动未动。
祝珩之猛然掀开盖头,狂呼吸新鲜空气:“呼——闷死老子了!小样儿,跟老子比酒量,你还太嫩了些。”
话罢,他二指并拢,指腹有力地短暂封住仲绝的五感,这样一来,仲绝便感知不到梵珠离体的痛楚。
祝珩之和那柜子缝隙后的淡蓝眸子对视了一眼,虚空爪灵光大作,小臂以下的部位仿佛有另一只手的重影,接着,缓缓伸入仲绝的丹田之处,不一会儿,摸到两个个圆而滚烫的东西。
未等祝珩之判断哪个是梵珠,虚空爪自然而然拉着他的手,往右侧一摘,褐光缓缓溢出。
登时,仲绝好似感受到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眉头微微皱起,眼皮欲掀不掀。
祝珩之眸光一压,林淮舟骤然从衣柜飞出,站在仲绝身后,隔着毫厘之差,一剑悬在仲绝脖子上,一手化出启明香。
二人四目相对,祝珩之接收到什么信号似的,赫然握紧虚空爪,一摘梵珠!
手还未离开,他就被一股自我防御的强大力量反噬弹飞,后背猛然撞到柜子上,又整个人弹回地面,袖口里的安胎药摔了出来,瓶身碎裂,药丸弹飞。
他脸色从未有过地发白,喉间猝不及防涌起腥甜,侧身吐出一口又一口鲜血。
“祝珩之!”
这一阴招,差点要了他的命。
林淮舟顾不得药,甫一迈出半步,同一时候,那柜门大开,一人旋翻而出,动作极其利落,抢过半昏迷状态的祝珩之手上的梵珠。
孰不知,混乱之际,一粒药丸恰好弹进他烟斗里。
“功夫不负苦心人啊,这梵珠,还是被本少爷拿到了!”
那人满脸疹子且鼻孔下粘着两行干涸的鲜血,笑得让人忍不住犯恶心,除了容潘,还有谁?
若非殿内有限制水系灵力的阵法,林淮舟绝对会比这个垃圾东西快多了。
容潘不知按了玉蟾烟斗的哪个地方,一个飞镖直直钉穿祝珩之红紫的手掌,他抬脚踩在飞镖上,尽情旋转碾压,仿佛能听到骨肉碾碎的声音。
“容潘,别太过分。”林淮舟一侧的脸被烛火打了阴影,表情未明。
“哟,这就心疼啦?还以为,你林淮舟是没有心的,劝你识相点,把启明香交出来,说不定,本少爷还能大发慈悲,给你一个伺候本少爷的机会。”
林淮舟冷笑一声,沉着冷静道:“你当真以为,祝珩之就这样败给你了?”
“什么?”
说迟迟那时快,身后一阵阴恻恻的风带过,低头一看,脚下还哪有人?
“你他娘的找死,老子便送你一程,不谢。”祝珩之的声音如鬼魅般在耳边响起。
“啊!”
烟嘴不知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他还没来得及放出暗器,手中梵珠一空,后背就受了重重一拳,宛若去年对战的仙门大会上。
那拳头同样带着滚烫的火焰,透过衣料和脊骨,直直穿进去,五脏六腑像被撕碎了一般,扔进熊熊熔岩,里外煎熬。
痛到模糊的视线中,林淮舟和祝珩之并肩站在一起,后者身形一歪,前者立马凑过去搀扶,他从未见林淮舟露出那般专属于人的关切表情。
他明明宛若天上的谪仙,飘飘而来,飘飘而去,从不正眼看别人,朗朗如月的美貌下,也从不露出面无表情之外的波动。
明明……那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