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申时初刻。
李淮安的身影准时出现在梧桐居门口。
他已换上一身墨紫色绣金蟒的亲王世子常服,头戴玉冠,腰系玉带,身姿挺拔,面容平静无波,丝毫看不出片刻前,还在房内与女子缠绵的痕迹。
看到立于湖畔的李汐宁,他眼中掠过一抹淡淡的尴尬,但很快被温和的笑意取代。
“宁儿,久等了。”他走上前,语气自然。
李汐宁转过身,脸上的红晕已基本褪去,只剩下些许不易察觉的僵硬。她点了点头,声音平淡“哥。”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沉默,再无先前的半分旖旎。
很快,王府备好的明黄色华贵马车驶到近前。
两人登上马车,相对而坐。车厢宽敞,铺着厚厚的软垫,燃着清雅的熏香。
李汐宁仪态端庄地侧坐着,目不斜视,面色冷淡,一言不,仿佛一尊精心雕琢的玉美人,周身散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看着她这副模样,李淮安心中一阵无语。
他当时是察觉到了李汐汐靠近厢房,但那时已经箭在弦上了,总不能直接拔出来吧……
本想着稍后解释或蒙混过去,没想到这丫头气性不小。
马车缓缓启动,驶出燕王府,朝着皇城方向行去。
车厢内气氛凝滞。李淮安轻咳一声,试图缓和“宁儿,你在生我气?”
李汐宁眼观鼻,鼻观心,淡淡回了句“没有。”
“宫宴上不必紧张,跟在我身边即可。”李淮安继续找话。
“哦。”
“陛下问话,如实回答便好,但关于南境和父王母妃之事,需斟酌言辞。”他提醒道。
“嗯。”
“若有什么不适,或不想回答的问题,可以暗示我。”
“好。”
一连几个简短的回应,堵得李淮安有些无趣。
他摸了摸鼻子,看出李汐宁此刻是打定主意不想理他,便也不再自讨没趣,靠着车壁闭目养神起来。
马车在京城宽阔的街道上平稳行驶,穿过繁华的内城,最终抵达巍峨肃穆的皇城南侧门——朱雀门。
城墙上,站着一位威风凛凛的将军,他一手虚握着腰间刀柄,目光时刻观察着四周,一幅蓄势待的模样。
城门处,除了巡守的士兵外,裴公公早已在此提前等候。见到燕王府的马车,他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车帘掀开,李淮安当先下车,裴公公连忙伸手虚扶“殿下小心。”
“有劳裴公公久候。”李淮安粗略扫了周围一圈,心中有了判断。
城墙上一个三品,其余还有一些五品、六品的副官,城门的士卒,也都普遍在七品左右。
“不敢不敢,伺候殿下是老奴的本分。”裴公公说着,目光转向随后下车的李汐宁,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笑得更加恭敬,“这位便是长宁道长吧?果真仙姿玉质,气质出尘,不愧是真君高徒。”
李汐宁此刻已收拾好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了明艳端庄的模样。
她对着裴公公行了一个标准的道礼,声音清越“长宁,见过裴公公。公公过誉了。”
这次,她没有自称贫道。
“道长太客气了,请随老奴来,陛下和皇后娘娘已在浮华殿等候。”裴公公侧身引路。
浮华殿,并非宫中最大的正殿,而是位于御花园西侧,临着一片大湖的精致殿宇,常用于皇室小型家宴或赏景,环境清幽雅致。
李淮安与李汐宁跟随在裴公公身后,穿过层层宫门和回廊。宫墙高大,气氛肃穆,随处可见甲胄鲜明、气息凝练的禁军侍卫。
路上,李淮安状似随意地问道“裴公公,今夜除了我与长宁道长,陛下可还宴请了其他宗亲?”
裴公公微微躬身,笑道“回殿下,陛下说了,今日是家宴,只请了殿下与长宁道长,还有皇后娘娘作陪,再无他人。”
皇后娘娘?李淮安心中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