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水色很足的翡翠手镯的那只手腕雪白,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她的养尊处优,和小城市出身的沈一梦截然不同,沈一梦的手上是有茧子的,要在超市中当收银员,每天从早上到晚上九点多。
那只手戳着喻棠的额头,尖尖的指甲勾破喻棠的脸。
谢知津的声音还在继续,像是在用气音说话。
“结婚前还在和男朋友热恋期,又突然间分手,回到国内。婚纱选得很大,姜挽月的父母给出来的经历和她留学的经历截然不同,从留学生变成了按部就班在国内名校读书的名门闺秀,那时候……应该是怀着喻昭的,对外生成喻昭是早产儿。”
真正早产的喻棠身体也一直不好,不管后来再怎么弥补,身体比起同龄人也始终要差许多。
喻昭肉眼能有一米八几,哪怕穿着西装也能感受到对方体格的健壮。
“这些……你耗费了很大的心力来查吧,没必要为了我一个将死之人做到这个地步。”喻棠的声音很轻,捏着照片的手指在小幅度地颤抖,哪怕竭力想要掩盖着内心翻涌的情绪,很显然,从低垂的、濡湿的睫毛可以看出来,喻棠的内心并不平静。
轻弱的嗓音甚至带上了些许泣音,听起来像在哭。
“还没说完。”谢知津从照片中抽出来一张照片,照片中是喻夫人和某个男明星的合照,而这位男明星之前就不止一次被狗仔发过八卦小报称对方有金主,后来消息就再也找不出来,无疾而终,“婚后,这对金童玉女的感情一直很和睦,喻北言对自己好不容易娶到的夫人可谓宠溺至极,没过多久,那些乱七八糟的花边新闻一次次登顶热搜。”
“喻北言太高调了,相比之下,姜挽月要聪明得多,同样都是婚姻内的不忠者,姜挽月每次的出轨对象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拿了钱就会闭嘴,聪明很多。”
“正因为如此,被收买也很容易。”
深黑到浓绿的双眼只有在距离很近的情况下才能窥见对方眼眸中的深意,喻棠的下巴被人像摸猫似的,轻轻抚摸着,谢知津附在喻棠的耳边轻声道:“喻棠,你猜,谁才是真正的野种。”
404忿忿不平:【真正的野种逍遥自在,而我宝宝被欺负得惨惨。】
有点乱。
这和想象之中完全不一样,喻棠只是依稀猜到了自己可能不是喻北言的孩子,但万万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好像远远要超出他的想象。
这些消息如果放出去,绝对算是弥天的大新闻。
喻家那典雅的喻夫人,实际上和喻北言是差不多的人。
“你……”喻棠迟疑了好半天,实在是不能用匮乏的语言来描述这种关系,太乱了,一切乱糟糟的,谢知津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混血少年的眼底满是阴翳,唇角依然带笑。
他的手指捏着喻棠的下巴:“成也在此,败也在此。身份不明的小角色确实很好拿捏,只要给钱就会息事宁人,只不过……姜挽月的眼光很差,她好像没有想过,那些人只要给点钱就迫不及待地把照片拿出来。”
原本用来助兴调情而拍下来的照片和视频,被谢知津稍微用点小钱就得到。
大尺度的视频更是占据了几千g的内存,小巧的u盘被谢知津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他吻着喻棠的发丝:“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要忍受着什么样的委屈,才能让手腕上都是陈年积累的伤,就连最享誉国内的资深心理医生看到后都要说一句严重,他轻轻挽着喻棠的长袖,遥远的疤痕深可见骨,有些是自己用手指抠挖出来的血洞,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合。
喻棠并不习惯跟人这么接触,有些毛毛地想要逃开。
他岔开话题:“谢知津,是不是分数要出来了。”
“很快。”
谢知津道。
会在风雨前结束吗?
他看向窗外,雨还在下。
*
第三天。
积压在喻家的阴云始终没有消散,连绵不断的雨下得令人心烦。
喻北言在公司里又一次发火,财报看起来很难看,约莫从半年前就开始疯狂缩水,这几年公司的重心逐渐交于喻昭,他退居二线,轻松了很多。
回来时,车子又莫名抛锚在门外。
恰好伞忘记带,回来时身上都是湿的。
他又开始想喻棠。
喻棠做的事情都很漂亮,他一直都是个很让人省心的人,但人总是很肤浅地认为漂亮的皮囊下一定藏着污浊的心和笨拙的头脑,想想也是,沈一梦那种从小地方、高考大省考出来的省状元,生出来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会只是个漂亮花瓶。
总是乖乖巧巧,看起来没什么脾气。
和只会忤逆、添乱的喻姜和喻昭完全不同。
公司收益大跳水的事情被喻昭强行瞒下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持续很久的笑话。就连回到家时,他也依然没有多少好心情,阴沉着脸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