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苏家门口,长伯看见激动的不得了,跑进府里喊:“老爷,夫人!娘子回来了,娘子回来了!”
文夕夫人不顾苏萤臣阻拦下床,扶着雕花木门,以为自己听岔了。
“什么,长伯你说什么?念念回来了,她在哪儿?”
“就在府外,夫人去看看就知道了!”
长伯忙引路,三郎在书房里听见动静,搁下书本也赶了出去。一群人跑到府门口,皇帝正跳下马车,亲自放了方凳伸手扶苏娘子。
“念念到了,你爹娘还有哥哥来接你了。”
苏娘子探出头,看见爹娘鼻子一下就酸了。恶狠狠的打掉皇帝的爪子,提着裙子跳下车,跑到文夕和苏萤臣面前,委屈的抱住他们。
皇帝讪讪的收手,瞧着苏娘子轻灵越过的背影,张了张嘴面色尴尬。
“念念,你还跟朕回去吗?”
没人听见他的话,亦或是没人欢迎他,全当作他是空气。一家人欢欢喜喜的迎了苏娘子进府,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最后长伯还把大门关上了,热热闹闹的苏家门口瞬间清冷下来,只剩下皇帝和四福孤零零的站在风口里。
“万岁爷,现在咱们去哪儿?”
四福问,苏家把门都关上了,显然是不欢迎他们,没派人揍他们一顿都是不错的了。
可是苏娘子回家了,这些日子都算什么了呢?
“万岁爷,您怎么了?”
皇帝跟失去了魂魄似的,四福捅了捅他的胳膊肘,面色颇为担忧。
“没事,去马车里把苏娘子的小狗给朕拿来。”
四福赶紧跑到马车上,捡起适才被嫌弃的踢来踢去,弄的脏兮兮的小布狗。拍拍灰,吹了好几下回到皇帝身边递给他。
“爷,给您。”
“嗯,没事了,你去马车上等着。”
皇帝接过小狗,左手撩跑,双膝一弯扑通跪在了苏家门外。
四福被吓一大跳,赶紧伸手扶,“万岁爷,您这是干什么?您是皇帝,哪有跪大臣的道理,快起来。您不为自己想,也该为苏老先生想想,这要叫人看见了还不得大做文章。”
“没事,四福你不用管,退到一旁去。”
皇帝拂开四福的手,挺起胸膛,跪的笔直。
苏家大门这时候打开了一条小缝,长伯往门外瞧了瞧,赶紧又跑进花厅里了。
“老爷不好了,皇上他…。。他在门外跪下了。太监怎么劝都没用,这怕是不妥。”
文夕拉着苏娘子正是哭的厉害,听见这话狠狠的剜了苏萤臣一眼。老头尴尬的赔笑,摸摸胡子心虚。
“夫人,这…。他是皇帝,老夫也没办法呐。”
皇帝十七了,太祖在这个年纪已经开始打天下,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是老师,总不能还提溜着棍子去揍人。
“我不管,那小兔崽休想再把念念带走。这次的事我还没完,他是皇帝,我是管不的打不得。可是你呢,苏萤臣!念念被绑架了,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大郎、二郎呢,你是不是拦着他们,不让他们回来了!”
苏萤臣满头大汗,“大郎是川陕总督,无诏不得进京。二郎海上闹匪患,正是领兵剿匪平倭乱。”
“那你呢!天下谁人都重要,唯独你的女儿不值钱是不是?”
“老夫…。老夫河南又发大水,淹了数省十余州,疏洪固堤,赈救灾民我实在是走不开。这步水患刚平息些,老夫就连夜赶进京了。”
“我不管,我不想看见那小子,你让他滚!”
苏娘子瞧见父亲吃瘪的模样,忍俊不禁,拍了拍母亲的胳膊,“娘,我没事。您消消气,别气坏身子了,不值当。”
“哼,你爹要是敢把那小子放进来,这辈子他就不要再想进房!”
文夕夫人咬牙切齿,凤眼狠狠的剜苏萤臣。抬手打帘,拉着苏娘子头也不回的回房了。
苏萤臣望着珠帘后走远的身影长吁一口气,扯着嗓子喊道:
“是夫人,老夫现在就让那小子滚回去!”
苏家门外,果然如皇帝所料。不出半盏茶的功夫,紧闭的大门就打开了。
苏萤臣一袭灰色布袍走出来,负手而立在门下失望的看着他。
“你这些把戏都是跟谁学的?”
“师父…。。”皇帝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抬头望着苏萤臣目光悲切,“苏师父,对…。对不起。”
“你不要叫我师父,老夫没有这样教过你!你起来,老夫只是一介微末小吏当不起你这样的大礼!”
皇帝感到一阵难过,伸手抓住苏萤臣的袖子,悲伤道:“苏师父,您不认朕了?您不要朕了是不是?”
“圣上是君,老夫是臣,臣食君禄尽臣事。念念既已回来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圣上回去吧。”
苏萤臣扯回衣袖,绝情转身,斜视着马车上的四福。
“还不扶圣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