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棠对此一无所知。她回到家,开始准备交货的最后工作。
二十瓶酱料需要仔细包装。她用新买的油纸裁成合适大小,每瓶酱都包两层,再用麻绳扎紧。最后用毛笔在纸包上工整地写上“香菇牛肉酱”或“香菇木耳酱”,标注生产日期。
做完这些,已经十点了。她直起腰,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颈。窗外阳光正好,院子里那几畦菜苗绿油油的,长势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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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中午简单下碗面,院门被敲响了。
来的是刘慧。她手里提着个小布袋,脸色有些苍白。
“念棠姐……”刘慧站在门口,不敢进来,“我、我给你送点东西。”
苏念棠看着她,没说话。
刘慧把布袋放在石桌上,打开——里面是几个鸡蛋,还有一小包红枣。“我娘家昨天捎来的……给你补补身子。”
“刘慧,”苏念棠开口,声音平静,“你有话直说吧。”
刘慧浑身一颤,眼泪突然掉下来:“念棠姐,我对不起你……林菲菲那瓶酱,是、是我给她的……”
院子里安静下来。只有远处军营传来的操练声,隐隐约约。
苏念棠沉默了片刻:“什么时候拿的?”
“上上周……你去接孩子的时候。”刘慧哭得肩膀抖,“她说就看看,不会怎么样……我、我不知道她会拿去钢厂诬陷你……”
“她还让你干什么了?”
“她让我……让我留意你都用什么调料,从哪儿买的……”刘慧越说声音越小,“还让我……有机会偷、偷学配方……”
苏念棠走到石桌前,拿起一个鸡蛋。鸡蛋壳上还沾着草屑,是新鲜的土鸡蛋。
“刘慧,”她开口,“你婆婆的病,需要多少钱?”
刘慧愣住了:“什、什么?”
“我问,治你婆婆的病,需要多少钱。”
“医生说……前期手术加住院,得五十块……”刘慧低下头,“后期吃药,每个月还得十几块……”
苏念棠把鸡蛋放回布袋:“这些鸡蛋和红枣,你拿回去给婆婆补身子。”她顿了顿,“至于那五十块——我可以借你。”
刘慧猛地抬头,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但不是白借。”苏念棠看着她,“两个选择。第一,写借条,按银行利息,半年还清。第二,你给我打半年工,每天三小时,工钱抵债。”
刘慧嘴唇颤抖:“念、念棠姐,你……你不怪我?”
“怪。”苏念棠说得坦荡,“但我更知道,人都有走错路的时候。你选哪个?”
刘慧“扑通”一声跪下了:“我选第二个!念棠姐,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我……我再也不信林菲菲的鬼话了!”
苏念棠扶起她:“不用当牛做马。好好干活,把债还清,咱们还是姐妹。”她顿了顿,“但刘慧,这是最后一次。”
“我知道!我知道!”刘慧哭得说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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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苏念棠把包装好的二十瓶酱料装进两个竹筐。王大姐和孙桂花来了,非要帮忙抬。
“念棠,咱们一起去!”王大姐说,“多个人多个照应!”
“对!万一林菲菲再使坏,咱们也能作证!”孙桂花附和。
苏念棠心里暖融融的:“谢谢大姐,谢谢孙姐。”
三人刚出院子,就看见刘慧站在巷口,手里也提着个篮子。
“念、念棠姐,”刘慧鼓起勇气,“我跟你们一起去……我、我能帮忙拿东西。”
苏念棠看着她,点了点头。
下午三点整,钢厂食堂的小陈师傅准时出现在家属院门口。他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看见四个女人抬着两筐酱料,连忙上前接过来。
“苏同志,您这阵仗够大的!”小陈师傅笑道,“我们主任说了,今天亲自验货!”
一行人往钢厂走去。路上遇到几个军属,都好奇地张望。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家属院——苏念棠去钢厂交货了。
钢厂食堂里,食堂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瘦高男人,戴着眼镜,看起来很严肃。他打开一瓶牛肉酱,用筷子尝了尝,又尝了香菇酱。
“嗯……”他点点头,“味道确实好。用料也实在。”他看向苏念棠,“苏同志,听说国营饭店的人在打听你?”
苏念棠心里一惊,面上平静:“听服务社的小张提了一句,不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