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
将众人送走后,我回到寝殿,依偎在北堂少彦身侧沉沉睡去。
翌日,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进寝殿,我在一片暖意中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沧月,什么时辰了?”我轻声问道。彼岸已被我派去监督农田开垦,红薯苗正值移栽的关键时期,这事关国计民生,容不得半点马虎。
“回大小姐,已是巳时了。”
哦,十点了。这一觉睡得可真沉。
沧月轻柔地为我梳理长,丹青则端来了温热的洗脸水。
“大小姐今日可有什么安排?”
“今日该是我舅舅开府的日子吧?”
“正是。舅老爷和舅夫人一早便派人来请了,只是见您睡得正熟,没敢打扰。”
陆安炀开府,昔日的镇国公府大门将再度敞开。今日最重要的,是要将陆家那些供奉多年的牌位请入祠堂。难怪舅舅他们会这般急切,三番四次地派人来催。
梳洗妥当后,沧月和丹青将早已备好的贺礼搬上马车。看着驾车的追风和踏日,我不禁微微蹙眉:“浅殇这两日在忙什么?怎么总不见人影?”
丹青扶我登上马车,轻声道:“她受刺激了,这几日没日没夜地躲在御医房研究古籍呢。”
“受刺激?什么刺激?”
“她说自己的毒药竟对药人无效,实在太丢师父的脸了。这不,在御医房现几本前朝毒经后,就废寝忘食地钻研起来。”
“呵呵,这个倔丫头……”
马车缓缓驶向镇南王府。当那座熟悉的府邸映入眼帘时,我不由怔住了——朱漆大门焕然一新,门前车水马龙,宾客络绎不绝。鎏金的“镇南王府”匾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竟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镇国公府鼎盛时的光景。
我静静望着这番热闹景象,喉间忽然有些紧。那些深埋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曾经这里门庭若市,也曾门可罗雀。如今,陆家的荣耀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大小姐?”丹青轻声唤我。
我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襟,唇角扬起一抹坚定的笑意:“走吧,让我们一起去见证,陆家新的开始。”
舅舅和舅母心性纯稚,不谙世务,老丞相自然担起了迎送百官之责。陆安炀身为镇国公之后、当今圣上的亲舅,加上三朝元老坐镇,京城中那些玲珑心肝的官员哪会错过这般时机?早已备足贺礼,蜂拥而至。礼我自照单全收——国库正虚,但若有人借此生事,我也绝不手软。
“陛下驾到——”
镇南王府门前霎时跪倒一片。民间皆传六岁新帝手段凌厉,却鲜有人得见真容,不少人都悄悄抬眼,想从銮驾中窥见一丝天颜。
“平身吧。”丹青扶我步下马车。
陆安炀立即委屈地凑过来,龚翠翠紧随其后。“嫣儿,人好多……烦。”他扯住我的袖角,语带抱怨,“你都不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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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一怔——舅舅的口齿,似乎比往日清晰了许多。
我轻轻回握他微颤的手,低声道:“舅舅不怕,今日我们要做一件最重要的事。”
他安静下来,似懂非懂地点头,手指却将我的衣袖攥得更紧。
老丞相手持名册近前,肃然躬身:“陛下,吉时已到,该迎陆家英灵归位了。”
我颔应允,与舅舅并肩走向中堂。一百四十三块灵位静静陈列,漆木澄亮,烛光为每一道刻痕镀上金边,仿佛百年忠魂正透过这些木牌凝视人间。
礼乐起。我率先捧起曾祖父陆正丰的灵位,紫檀木的沉实与沁凉直透掌心。
“舅舅,”我侧轻唤,“我们接祖父回家。”
陆安炀凝视着我,眼中混沌与清明交织,他学着我郑重捧起他父亲的灵位,动作虽缓却极稳。
我们并肩迈过祠堂高槛,香雾氤氲中,仿佛有无数身影在烛影里静默相迎。一块,又一块,灵位在手中交替传递。起初舅舅步履迟滞,需我时时搀扶,而后却越走越稳,甚至在捧起某块属于他兄长的牌位时,指尖轻抚名讳,一滴泪无声坠落在檀木之上。
当最后一块——祖父陆正丰的灵位被安放至祠中最高处时,陆安炀忽然挣脱我的手,踉跄上前,以指腹反复摩挲那新刻的纹路。
“父亲……”他哽咽出声,字字清晰如碎玉。
我静立一旁,目光掠过层层灵位。百年沉冤、世代忠烈,在此刻尽数归位。
祠堂外不知何时已跪满陆家旧部与百姓,当最后一缕香烟融入云霄,人群中骤然爆出山呼海啸——
“恭迎陆家英灵归位!”
“陆氏忠魂,不朽!”
声浪震彻庭宇,我扶住舅舅微颤的肩头,为他拭去泪痕。
“舅舅,”我望进他初现清明的双眼,“从今往后,这里又是我们的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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