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地点都说不明白,分明是诬陷!”
“谁这么歹毒?见不得新人出头吗?”
“这要是认了,以后咱们谁还敢给帮里卖命?”
议论声越来越大,如同潮水般冲击着高台上的寂静。
金鳞的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他搭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暴起。他设下此局,本想一击毙命,却没料到我这“困兽”的反扑如此猛烈,不仅瞬间瓦解了指认,反而将了他一军,引了众怒。他锐利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试图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伪装痕迹。
刑老三阴恻恻的声音适时响起,像毒蛇吐信:“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谢岩,你反应如此激烈,莫非是做贼心虚?”
我猛地转向刑老三,眼神里充满了“被侮辱”的倔强和“不甘”:“三爷!我谢岩入帮虽晚,自问对堂主、对蛟龙帮忠心耿耿!擂台搏命,巡江尽职,何曾有过二心?今日若真有铁证,我二话不说,引颈就戮!可单凭这漏洞百出的攀咬就要我认下这滔天罪名,我不服!堂主若因此杀我,我死不瞑目!只怕……只怕日后兄弟们行事,也要人人自危!”
这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点燃了台下许多底层帮众的共鸣和隐忧。场面几乎要失控。
金鳞的眼神剧烈闪烁,杀意与权衡在眼底激烈交锋。他深知,此刻若强行杀我,非但无法服众,反而会坐实“构陷忠良”的罪名,彻底动摇他的威信和帮内本就脆弱的平衡。尤其是在老帮主旧部尚未完全归心,凌天翼虎视眈眈的当下。
那短暂的死寂,漫长得如同凌迟。我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几乎要撞碎肋骨。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进尘土。
终于,金鳞猛地一拍扶手,出“砰”的一声巨响,勃然作色,指向那早已吓瘫的水匪:“大胆狗贼!安敢欺瞒本座,构陷忠良,乱我帮规!来人!拖下去,乱刀分尸,以儆效尤!”
“堂主饶命!饶命啊!是赵……”那水匪魂飞魄散,尖声求饶,似乎想吐出幕后指使。
但赵莽已经如同饿虎扑食般冲上前,刀光一闪!
“噗——!”
血光冲天而起,惨叫声戛然而止。一颗头颅滚落在地,眼睛兀自圆睁,残留着无尽的惊恐。
那无头的尸体被迅拖走,只留下一大滩迅渗入泥土的暗红。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金鳞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暴怒,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和审视,仿佛在打量一件刚刚经过烈火淬炼、却依旧看不透真假的器物。他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任何时候都更令人胆寒:“谢岩受奸人构陷,忠心可鉴。此事,到此为止。若再有人妄加议论,动摇帮本,犹如此獠!”
“谢……谢堂主明察秋毫!”我深深躬身,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一半是演,一半是真。
直到混入散去的人群,感受着那无数道依旧黏在背上、含义复杂的目光,我才感觉到双腿有些软。后背的衣裳,早已被冷汗浸透,紧贴着皮肤,一片冰凉。
我赢了这一局,用机智和演技,在鬼门关前硬生生掰回了一条命。
但我知道,金鳞的疑心,非但没有消除,反而像被打磨过的刀子,更加锋利,更加隐晦。刑老三离开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瞥,以及如同幽灵般再次出现在不远处、气息愈冰冷的黑塔,都像无声的宣告——
监视,已至巅峰。信任,荡然无存。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是刀尖起舞,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那滩尚未干涸的血迹,就是最清晰的警告。
喜欢梦影追凶录请大家收藏:dududu梦影追凶录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