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晓视这三十万北凉军如手足,怎忍心因一己私仇,将整个北椋拖入深渊?
更何况,当时徐封年姐弟几个还年幼。徐晓自己生死无所谓,但若失去他的庇护,这几个孩子又该如何活下去?
因此,徐晓一直隐忍,将这份刻骨的仇恨深埋心底。
徐封年小时候不懂,堂堂北椋王,坐拥三洲之地,带甲三十万,却连为妻子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懦夫,不配做他父亲。
长大后虽然渐渐明白徐晓的苦衷,但杀母之仇,大过天,岂是一句“理解”就能抹去的?
徐晓心中有愧,徐封年心中有恨,所以平日里两人才会闹得“父慈子孝”。
直到徐晓表明自己要复仇的决心,徐封年对他的态度,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徐晓长叹一声,说道:“确实是因为封年母亲的缘故。”
“清年,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苏清年沉默片刻,答道:“我不过是个江湖武者,不懂朝堂上的明争暗斗。”
“但我道门修行也好,行事也罢,讲究道法自然,万事由心。若是违背本心,就算修到绝顶,又有什么意义?”
“王爷应当知道我师兄张三丰,张真人。”
“当年我岱岩师侄被金刚门的人重伤,落得终身残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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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师兄毅然奔赴万里之外,血洗西域金刚门,一个不留,为岱岩。”
“别人说他残忍也好,说他入魔也罢,我师兄从不在意。至亲之人受害,明明有能力却无所作为——若我是封年,也一定会恨王爷。”
听着苏清年的话,徐晓心头又是一紧。
他苦笑着说:“这些道理我怎会不懂,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些年来,不是我不想做,而是局势复杂。我虽贵为北椋王,却处处受制,远不如旁人自由。”
“当初北椋根基不稳,若我执意妄为,岂不是连累三十万北凉军兄弟?”
苏清年应道:“王爷的苦衷,外人难以体会,自然无权评断对错。”
“不过,王爷可曾听过昔日大秦帝国崛起的故事?”
徐晓面露不解,不知苏清年为何突然提起大秦。
苏清年随即解释:“当年大周覆灭,天下成诸多小国,连年征战,最终剩下七国并立。”
“大秦虽强,却也无法一举吞并东方六国。”
“然而六国心怀畏惧,面对强秦步步紧逼,不断割地求和,只求一时安宁。”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待到醒悟,早已无力回天。”
“若当初六国奋起抵抗,何至于此?”
“因此,对这种忍辱负重的所谓大局,苏某只有四字评语:不值一提。”
这番话如电光石火,劈进徐晓脑海。
大秦与六国的往事,正如离阳与他之间的角力。
面对离阳对吴夙的算计,他一再隐忍,何尝不是另一种割地求和?
可离阳并未满足于杀害王妃,多年来对徐封年的刺杀从未停歇。
如今,离阳老祖赵皇朝更设局要取他性命,意图倾覆北椋。
二十年来的种种在心头翻涌,徐晓最后一丝犹豫终于消散。
他转身对苏清年拱手:“今日一席话,徐某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