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唯一亮着烛光的营帐,赵令颐抬步走了过去。
赵令颐停在那许久,直到一阵山风刮来,没有压好的帐帘顿时被吹动。
这动静惊扰了帐里的邹子言,他抬眼望过来时,正好瞥见帐外站了道人影,顿时眉头紧蹙,“谁?”
明明没有偷看,可听到邹子言的声音时,赵令颐还是有种偷看被抓包的紧张感。
“是我。”
帐里,邹子言握笔的手顿了顿,显然没有料到这么晚,赵令颐还未歇下,甚至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营帐外,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久久听不到里头的动静,赵令颐犹豫了一下,往前一步,伸手掀开帐帘一角,将脑袋探了进去。
帐内烛光摇曳,映得邹子言本就柔和的眉目愈温润,帐里放了炭盆,他只穿了一袭白色的中衣,白日里束得一丝不苟的冠,此刻只有三千墨垂落。
这一幕看得赵令颐挪不开眼。
邹子言确实是她见过的人里头最好看的,不论年纪,不论男女。
邹子言本想搁下笔,起身出去看看,谁知笔都还未放下,就看见赵令颐探进来的脑袋。
他声音低沉:“这么晚了,殿下有事?”
赵令颐指尖不由攥紧了帐帘,喉头微动,目不转睛地看着邹子言,“我能进去吗?”
邹子言犹豫片刻,微微颔。
赵令颐顿时迈开步子,走了进去,瞥见桌案上堆积的折子,她暗自感叹,老皇帝这皇位干脆给邹子言坐得了。
哪有自己睡大觉,让臣子替他熬夜批折子的。
此时,邹子言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笔,目光落在赵令颐身上。
因为深夜,她身上不着饰,面上也没有上妆,连口脂都没涂,整个人看着格外稚嫩清秀。
一看,就知年纪极小。
邹子言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从手边拿了一本新的折子看,“不知殿下深夜到访,有何要紧事?”
赵令颐哪有什么事,就是睡不着出来走走,谁知现邹子言也没睡,外头风大,她就想进来取取暖,还能找邹子言说话解解闷。
她两步上前,搬了一张椅子,坐到了桌案前,和邹子言面对面对着。
“我就是睡不着,想寻个人说话解闷。”
邹子言语气平缓,“夜深了。”
赵令颐:“我知道,只有你没睡。”
她想了想,忽然笑道,“要不我帮你看折子吧。”
说着,她抬手去翻桌上的折子,试图找一本自己能看懂的。
邹子言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声气,目光却瞥见赵令颐翻动折子时露出的袖子,袖口上的竹叶暗纹尤其清晰。
炭盆里火星噼啪炸响,他瞳孔微缩,攥着折子的手不自觉收紧——
那是他的寝衣。
赵令颐毫无所觉,抱了几本折子在怀里,看了起来。
她声音温软,念着折子上的内容时还带了几分笑,“这本是礼部郎中写的,要参吏部侍郎,说吏部侍郎家的女儿悔婚,现在他家儿子受了情伤闹着要出家,求父皇做主呢。”
“他们怎么连这种私事也写进折子里,真是胡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