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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定後动（第2页）

竹声声抱住崔寂的腰，脸贴在他胸膛，小声嘟囔着：“你是我的小木头。”她咬重着“我的”两个字。

崔寂只觉从身到心都如冻原冰消，他摩挲着怀中人的鬓发，认认真真复述了一遍：“我是你的小木头。”

温存了片刻，竹声声不肯再睡：“明日二十九，是修补结界的日子，我想……去幽府洞邸看看。”

崔寂握住她的手，轻轻揉捏着：“修补结界，我一人就已足够。”

尽管上回，竹声声独自入阵眼，遭受神力反噬致使灵脉俱碎，但如今她已有神力，又与崔寂一同前往，应不至于重蹈覆辙。

有一份能力，便多做一份事情，只要崔寂还未从“明烛”的身份中解脱，那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袖手旁观。

“云暄……”她拖长声调，嗓音甜沁沁的，又拉过崔寂的手，搭在自己的後腰上，“求你了。”

崔寂脑子里“嗡”的一声，他本想忍耐几天，待师姐恢复了再向她索求，然而师姐从未如今日这般主动，让他好不容易筑起的心墙，顷刻便塌成了废墟。

他疯狂贪婪又小心克制地取悦着她，唯恐让她难受而非舒爽。

竹声声眼尾泛红，轻咬着唇，有一声没一声地唤着：“小木头……小木头……”

崔寂皱眉，宠溺地笑：“出了床帐，就不许这样喊了。”

竹声声下意识地捂住小腹，晃晃荡荡中，她含嗔带恼道：“偏要喊！偏要喊！谁叫你如此丶如此……”

“如此什麽？”崔寂追问。

竹声声说不出口，脸却是越憋越红，无怪云暄是木头托生的，足有一刻钟了，还是那般硬邦邦的。

瞧她兴致已然过了，崔寂自去舀了水来，二人清洗过後，手牵着手，同去後山幽府洞邸。

“今日我们不去阵眼，”崔寂与她十指相扣，“跟我走，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看星星。”

星星并非真的星星。

崔寂的盘古恸生之术已不输于最初移山至此的那位御器大师，他改变了四兀山山体结构，融去部分山岩，在伏羲结界上空开拓出一方光滑平整的高台。

立于高台，四周即是“人灵”修行之所，九百九十九个洞窟阵列环绕丶森然肃穆，游动的灵息如万点繁星，与穹顶纹路繁复的移星大阵交相辉映。

崔寂带着竹声声于高台边缘坐下，繁星般的灵息渐渐朝此聚拢，像簇拥的萤火虫般，围绕着他们上下闪烁。

竹声声伸出手掌，那灵息像是识得她一样，在她掌心上轻盈跃动。

她闭目感知，身边游走每一点“星光”都蕴含着崔寂的气息，与自己同出同源，熟悉非常。

“明日，是我最後一次修补结界。”崔寂长舒口气，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最後一次？”竹声声仰望洞窟，“‘人灵’的修为已能助你彻底弥合结界了吗？”

崔寂摇了摇头：“我改造了移星大阵，倘若明日我仍不能将伏羲结界彻底弥合，移星大阵便会吸收所有人灵之力，聚沙成塔，直指紫霄庭。”

“你想做什麽？！”竹声声按住他的手，“以凡人之躯与天界抗衡，你不要命了？！”

“我知道，我这条命是你给的……”崔寂反握住她，“师姐，我从未轻忽性命，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活着。只是四兀山这座囚牢困住了太多人，假若终有一天，我会老会死，到时又让谁来代替我，承担这份责任与痛苦呢？”

竹声声沉默了，这是拥有神力的她，也无法回答的问题。

神，可以牺牲自己，换来苍生太平，却无法选择一人作为囚徒，让无辜之人代为受过。

“天界丶紫霄庭丶东方帝君……搜寻散落神力丶修补伏羲结界原本就是他们的事……”

“是啊，天界帝君执掌尘寰，不必亲自下界亦有拥趸无数。他希望实力强劲之人能为其所用，但又惧怕他们，怕他们藐视甚至打破规则，令天界难堪，于是威逼利诱，手段用尽，让他们甘愿献身，生死不得解脱。”

竹声声明白了，此前崔寂在霆法跟前频频示弱，亦从不反抗正道仙门的无理安排，皆是在保存实力，为此计划秘密布局。

他真正要做的，不是臣服，而是改变，汇聚所有能汇聚的力量，去改变天道不仁丶蔑视衆生的惯性与格局。

“那好，明日我陪你一同修补结界，无论能否成事，我都与你一起。”

“师姐，我的计划里，原本没有你……彼时我知你在普茹洞天，便想做完一切，再去海上接你。”

“可我的计划里有你啊！在普茹洞天，我修习最多的就是治疗眼疾……眼疾能治，结界也一定能补，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竹声声天性率真，何时露出过这般苦恼担忧的表情？

崔寂拗不过她，擡手抚平她眉心的褶皱，转而道：“既如此，你为我做三件事。”

“哪三件？”

“其一，明日啓动大阵，你不要进阵眼，就在此高台，为我护法；其二，倘若我失败，你便协助醴芫，打通天地屏障；其三，过程中如有意外，你必须立刻放弃施法，以自身安危为先，勿以性命相搏。”